张潮赶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并无异常,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岁月静好,安静祥和。
演武场上弟子如常,练功的练功,吹牛的吹牛,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减员现象。
至于周边景致,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没有发现因为剧烈战斗而产生的环境破坏。
张潮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一位年轻弟子的身旁,指点了一招半式。
初时那人还虚心受教,等转过身来看清张潮的面容时立刻惊呼出声:“你是张先生?!”
张潮赶紧捂住这位的嘴巴:“先别出声,我问你几个问题。”
“薅,脏现绳你…你先宋凯…唔。”
年轻弟子呜咽着说话,总算是被解开了禁言。
张潮问:“近日武馆可曾发生什么大事?”
那弟子有点头的征兆,临了又快速地变为摇头:“没有,最近没什么事。”
张潮陡然严肃起来:“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说实话!”
年轻弟子的眼中飘荡着淡淡的心虚,却还是信誓旦旦地说道:“没有,肯定没有!张先生你问这个干啥?咱这小武馆能发生什么大事?你这完全是多想了。”
一番解释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张潮的脸上泛起狐疑,再次质问道:“实话实说,有些事情瞒着我终归是不好的,我既然问你,多半是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
见骗不过对方,这弟子也就认命了,一脸沮丧地说道:“前些日子一群刺客闯入武馆,抢走了小师弟,师父师娘拼死阻拦,结果被打成了重伤。师父还好些,修养了一些日子便能下地,师师娘,师娘已经卧床不起了。”
言及此处,年轻弟子的眼眶已是通红,两眼像蒙上了雾一般。
“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师父去求过县尊,求过昔日的师门,全都没有任何的音讯。”
“赤云帮的陈副帮主倒是义薄云天,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主动前来为师娘诊治。”
“只可惜师娘伤势太重,陈帮主耗费大部分功力也只能帮师娘吊命。”
“除此之外,陈帮主还揽下了小师弟的事情,亲自赶往金兰府与贼人谈判,只,只是……”
这人突然不敢往下说了。
张潮剑眉一竖,喝问道:“只是什么?给我如实道来!”
“只是陈副帮主至今未归。”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年轻弟子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护住耳朵,生怕暴怒的张潮将自己震飞出去。
数息过去,他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张潮比他想象得要平静。
年轻弟子怯懦地睁开眼,瞬间便感受到一股骇人的寒意。
他想说些什么挽救一下,却又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能屏住呼吸盯着对方。
张潮一脸信重地拍了拍此人的肩膀,强行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多谢如实告知。”
一转身,一股恐怖的杀意便从他的体内冒出。
这些杂碎,还是顺着自己的关系网下手了。
一而再,再而三。
反复试探他的底线。
不停地用各种事情来威胁他。
想方设法地要除掉他。
这次有李神策出手,玄霜教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
张潮到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武馆,赵连方师徒连忙从内馆出来。
一到演武场,看到张潮那张杀气腾腾的脸,雄飞虎便知道说什么都晚了,他一脸愤怒地审视着众师弟,很快便在众人的指引下发现了罪魁祸首。
“不是说了把嘴巴放严实点么?”
雄飞虎一个爆栗敲在那位记名弟子的头上。
赵连方虽然受了重伤,但为了体面的迎接张潮,还是强撑着呼吸节奏不乱,没有大喘气。
只是他再如何维持,整体的精神状态都显得很不好。
张潮不声不响地扶着赵老爷子坐下,两人在一块石磨上叙话。
“既然张先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老夫便送你一句话。”
“远走高飞,有多远走多远。”
赵连方坚决道。
张潮直接否定了这项建议:“被掳走的是我的学生,生死不明的是我的老师,无论是武馆还是老师,都有恩于我,我是不会弃他们于不顾的。”
“祥儿是我的血脉骨肉,陈帮主也是我的恩人,难道我就想放弃他们么?现在你我都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老夫这辈子潜力耗尽,恐怕是报不了血海深仇,张先生你还年轻,你的机会比老夫要大,所以我才让你远走高飞啊。”
赵老爷子耐心劝道。
“人我是一定要救的,也一定会救回来。”张潮坚决道。
赵连方猛地按住磨盘,突然想一巴掌抽醒面前的书生:“你这个人怎么就这般犟呢!哪怕你在燕婉湖得了造化,成了七品,又如何敌得过那些歹徒!他们可是连青武宗都出动了!既然都已经死里逃生,又何必跑回来送死!许多大事坏就坏在意气用事!”
张潮环视四周,突然岔开话题:“尊夫人情况如何?”
赵老爷子猛然一愣,很快又从张潮的眼神中读出了深意,他心灰意冷地说道:
“一肺被击穿,浑身大部分经脉断裂,双腿双眼已经完全作废,性命只在这一年半载。”
赵连方和自家夫人相濡以沫几十年,感情很深。
没能保护好自家夫人,他的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张潮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一些疗伤的丹方,或许可以帮上尊夫人,但需查看伤势才可对症下药。”
赵老爷子起身:“张先生随我来。”
内宅,卧房。
王老夫人养病的地方再无旁人,连丫鬟都没有一个。
老夫人安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气色非常不好,看起来还处于昏迷当中。
张潮仔细探查了一下,发现周围确实没有闲杂人员,这才放心地说道:
“方才听者众多,在下不便直言,有些事情我只告诉馆主一人。”
“此番回白马县,在下是有备而来,不怕那些贼人暗藏高手。”
“如果带不回祥儿,那我就只有带走那些贼寇的脑袋。”
赵连方恍然大悟,惊疑地看着张潮:“莫非你请了援兵?不知来的是哪位前辈?”
张潮做出噤声的动作:“这位的身份不便告知,馆主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此番吾等必然血洗那帮贼寇!”
“尊夫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在下可以请那位前辈诊治一番。那位手段通玄,功力深厚,若是他肯出手,王老夫人必然无恙。”
医武不分家。
张潮知道,李神策必然有治病救人的手段。wWW.ΧìǔΜЬ.CǒΜ
七品修复不了的伤势,二品绝对可以。
堂堂地武宗,若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就不配称为武道宗师了。
赵连方听得热泪盈眶,差点就给张先生跪下了。
张潮连忙扶起老馆主,宽慰几句便回家去请李神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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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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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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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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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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