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师爷赔着笑脸又赔茶,却还是被骂得狗血淋头。
陆大人浓眉一竖,拂袖便往二堂去,养马的如此嚣张,先晾晾他,免得进去被一通怒怼。
磨磨唧唧地来到二堂,陆大人左看看右瞧瞧,最终又进入书简房翻找东西。
一通好找,终于在抽屉里翻到了张潮递过来的那封名帖。
他将这帖子塞入袖中,得意洋洋地前往西花厅。
曹大人久等无人,还一直被邵师爷和稀泥,早就不耐烦了。
正想去逮人,一个大头官员缓缓捞起门帘。
“想躲,你躲得掉么?”
“既然陆大人来了,那本官也不多说了。”
“还是那句话,把该交的东西交出来。”
曹文龙闷声道。
陆康略微行礼,皮笑肉不笑地落座:“下官没想躲啊,府尊大人莅临东衙,下官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避而不见?”
“还有,下官委实是不知道该交什么东西?”
“若是府尊大人看中了这里的什么物件,尽管拿去便是,塘周府上下一体,东衙北衙不分彼此,全听府尊大人吩咐。”
陆同知废话连篇,换作普通人在这里还真的顶不住。
可曹文龙是谁,他是陆康的上司,他早就看清楚了这个笑里藏刀的下属。
因此曹文龙一直不给对方好脸色看:“都是千年的老鬼,装什么人参娃娃。我说的是什么,你再清楚不过。本官不想亲自搜检。”
陆同知的幕僚,邵师爷有点忍不住了,直接阴阳了一波:“府尊大人想要什么尽管去找,陆大人不是都说了么,我们绝对配合。”
装傻二人组来回耍宝,曹大人是气不打一处来。
无论他怎么套话,这两个天杀的就是不露破绽,还越装越厉害。
数刻钟后,陆同知深知火候已到,满是疑惑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名帖:“下官还真不知道府尊大人想要什么,不过下官这里有一件东西,肯定是府尊大人的。”
他当然知道曹文龙说的是夏税。
他就是要放出这封名帖来戏弄一下对方。
曹大人一把夺过名帖,瞬间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还说没在你这里!我看就是你提前截胡了夏税!这封名帖你作何解释?”
“府尊大人这话从何说起,什么夏税不夏税的,这名帖怎么和夏税扯上关系了?”陆康很是“惶恐”地问道。
“人在哪里?人在哪里?写这封名帖的人在哪里?”曹文龙逼问道。
“这个,下官不知道啊。这名帖是呈给府尊大人的,不知怎的被人送到了东衙。许是这位生员投错了衙门吧。”
“至于此人现在何处,下官是真的不知道,下官从来就没有见过此人。前段时间此人投错帖,我让差役为他指明道路,就是不知道这位生员有没有去北衙。”
陆康的回答简直是侮辱人的智商。
再和此人废话下去,曹大人感觉自己要得脑溢血。
这两个哔打死不承认截胡了夏税,那能怎么办?
揍他们一顿?
这样固然可以出气,但可以料定的是,这两个鸟人依旧不会承认。
真正能让他们闭嘴的是铁一般的事实。
于是,曹大人带领虞师爷开启了对东衙的地毯式扫荡。
几乎将整个东城衙门翻了个底朝天。
三个时辰后,徒劳无功。ωωω.χΙυΜЬ.Cǒm
憋了一肚子气的曹大人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不太对。
夏税怎么能被陆大头给打劫?
陆大头怎么可能提前获取情报?
自己镇守的北衙一定是出现了内贼!一定是有个吃里扒外的二五仔!
否则这一切根本无法解释!
入夜,曹文龙带着虞师爷回府清理叛徒。
好些下值的衙役捕头又被重新叫了回来,睡得正酣的小厮也被拎起来审查。
清查来清查去,最后从门房仆役那里获得一个信息。
前几日是有个秀才三番两次地来投帖。
只是被郑相公给轰走了。
直到现在,曹文龙脑海里的所有线索终于串起来了。
他总算是想明白那封写给自己的拜帖为什么会出现在东衙了。
绝对是郑迁那小子做得太过,张义士负气离开,这才把情报交给了陆康。
反正都是塘周府的官,一把手和二把手问题不大。
曹大人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过,那是一种被猪队友坑惨了的剧痛。
他是看在小妾的份上才养着这个废物。
他也看出来了,郑迁不学无数,是个铁打的垃圾。
他很早就不对郑迁抱有期望,也不安排什么任务。
他就是用养猪的方式对待此人。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这头猪还能拱翻猪圈。
曹文龙杀人的心都有了。
“姓郑的现在何处?”曹大人痛心疾首地喝问道。
“好,好像是去了玉树胡同的徐妈妈家。”门子吓得浑身战栗。
轰!
曹文龙的身形化作一道血光,瞬间弹出府衙。
数息之后,曹大人去而复返,入了府衙后宅,草草换上便装又从后门出衙。
门子所说的玉树胡同,乃是这府城极负盛名的一条街,无数文人墨客都喜欢去那里放浪形骸。
郑迁已经在徐妈妈家待了一天。
作案数次的他已经陪着姑娘沉沉睡去。
曹文龙可不管这些,强闯民宅,直接把郑迁从寝房里拎了出来,几个猛汉都拦他不住。
郑相公的美梦轻松加愉悦,可是梦醒时分却异常惊悚。
仅穿一条亵裤的他被扔进了一只大水缸。
冰凉的冷水直接将他刺醒。
“卧槽!落水了!”
“救命啊!救命啊!谁把老子扔进河里了?快救我!”
扑腾几下,郑迁忽然意识到水很浅。
他迷迷糊糊地从水缸里翻出,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一张阴森而可怖的脸。
“啊,姐夫!”
“你怎么在这里?”
郑迁差点吓晕过去,后背直接跌向水缸。
啪!
一个耳光猛地袭来,他的身体瞬间砸翻水缸。
“说了多少遍让你别插手我的公务!”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你怎么屡教不改?”
“你误我大事啊!”
一阵猛烈的搏击,郑相公被揍成了猪头,鼻子,眼眶,面颊四处都是淤青,头上还肿起大包。
主人家是不喜欢客人在自己家里打斗的。
老鸨着胆子拦下了曹文龙:“这位爷爷,可不兴打啊,别把这位给打死了。奴家不知道你们二人有什么恩怨,还是尽早收手吧。好汉爷打的这位相公大有来头,他的姐夫可是塘周府的坐堂府尊。”
“你将他打坏了,那知府大人能饶得了你?好赖也是府衙的一条狗。”
曹大人突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就是曹文龙,家门不幸,出了这等败类。”
老鸨子立刻惊得说不出话来,用手帕掩着嘴,整个人都看呆了。
这时,一个护院凑到她的身边耳语几句。
老鸨立刻倒退数步,不敢再打扰府尊大人。
收拾完了小舅子,曹大人歉意地朝着众人点点头,刚走出院门就听到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我等苦人家什么时候是个头。”
“来个混世魔王,混吃混喝七月不给银钱,又赔姑娘又贴金,如今竟是连债主都赔出去了。”
“这日子还怎么过啊,阿大阿二,去把我那笔棺材本拿出来,都发给丫头们吧。”
“妈妈我教不好她们,也不能带她们赚银子,这辈子就当是我欠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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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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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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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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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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