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热风开始裹挟上湿气,游走于各处。xiumb.com
白马县上空已然是阴云笼罩,虽是上午,大街小巷却有些晦暗,如烟如墨的天幕仿佛随时都能滴下水来。
今天是生员们的启程之日。
张潮也没什么行囊,装配好暗器,又将巨剑风雷藏入剑匣,用灰布层层缠绕,最终包成长琴的模样背负在身后。
做完这些,落锁离家,又从容地走向城南。
码头上人来人往,属于赤云帮的三艘客船已经停靠多时。
萧融领着十位镖师守候在岸边,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这些镖师都是赤云帮的精锐,清一色的藏青色劲装,稍微感知一下就会发现他们的修为全部处于九品圆满。
八品中期的萧融,再加上十位九品圆满,这样的配置简直堪称豪华。
“师兄,诸位,久等了。”
“不妨事,反正我们也是要等那些秀才。”
闲话间,远处街面上一帮衙役和读书人簇拥着两名官员走向码头。
这两人一个着青袍,一个着绿袍,正是刘知县和江教谕。
“萧镖头恕罪,本官来晚一步。”刘知县笑容可掬地说道。
“县尊大人不必介意,我等也是刚来。”萧融不卑不亢地回道。
两人寒暄几句,刘知县又关心了一下陈雄义的身体,紧接着萧融便向对方引荐张潮:“县尊大人,这位是在下的师弟,此番充作我的副手,一同负责护送一事。”
张潮立刻作揖:“见过老父母。”
刘知县见此人行止沉稳,又是八品中期的修为,一时间也是不吝笑容:“既是陈兄的徒弟,那就不必多礼了。”
客套完毕,一旁的江教谕冲着张潮点头:“明善(张潮的表字),许久不见,你可是习武有成啊。”
张某人再次行礼:“老师过奖,您也是风采依旧啊。”
两人这谈话的架势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刘知县微微有些诧异,他看向江教谕:“大川兄,莫非你们早就认识?”
江教谕颔首:“县尊大人,你有所不知,明善本就是县学生员,我与他认识好几年了。只是这两年他志不在科举,专心于武道,我们少有见面罢了。”
一听张潮还是治下的秀才,刘知县的嘴角差点咧到耳根,看向张潮的眼神也增添了几分嘉许:“允文允武,果然是青年俊杰。尔有此等天资,他日修炼到精深处,高官厚禄犹如探囊取物。”
“明善既然已取得功名,可曾准备乡试?”
认识不过几秒钟,这位知县大人竟然亲切地称呼张潮的表字。
后者不假思索,忙从脸上挤出一丝“受宠若惊”:“回禀县尊大人,学生专心向武,武道无所成之前已是不准备举业。”
“有想法,老夫就喜欢你们这些有想法的年轻人。这世上许多事都逃不过一个变通,先举业,先习武,其实并无二致。”
刘知县又随便嘉勉了几句。
张潮虽然并没有走正常的读书人路线,刘知县也不会报以歧视。
大魏朝虽然号称文治天下,实际上为文治兜底的还是至高无上的武力,修炼到极致的力量。
国朝初年为了震慑四方,各地的封疆大吏全是出将入相的角色。
这些人虽然精通经史子集,可文才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点缀,最核心的原因是他们修炼到了至高的境界。
开国六百余年,实力与境界仍旧是在朝廷做官的硬性要求。
至于科举,那是争取做官的资格。
实力与资格,二者缺一不可。
这刘知县也是凭借着家学修炼到了七品,而后考取功名,候缺做官。
至于没有家学的人,可以拜师,也可以在科举中顺路摘取修炼传承。
国朝为了培养人才,在各地的贡院中布置了名教的修炼传承。
只要取得举人功名,就能获取一份传承。
许多读书人不修炼,先举业,等的就是贡院里的这份传承。
贡院的修炼传承就像是开盲盒,官至宰辅的科举前辈们无一不是从中获得了珍贵的修炼传承,而后青云直上。
白马县这二十几名赴考的秀才,有几位是九品修为,更多的还是手无缚鸡之力。
这些人都是抱着宁缺毋滥的心思去摘取修炼资源。
没得到贡院传承之前他们是不会随便找本功法就开始修炼的。
与刘知县叙话之际,几个身着襕衫的弟子对着张潮挤眉弄眼,似乎很想说些什么。
不过知县老爷在前他们也不敢造次。
待到送考完毕,刘知县领着一帮衙役打道回府,江教谕是县学的老大,负责一县的教育,又是诸生的老师,他需要随行于船队,要把生员们送到余康府的贡院去。
登船时,一群秀才前呼后拥把张潮请上了最大的一艘船,诸生问长问短,皆是好奇他的修为。
这些人都是昔日的同窗,大家交情不浅,张潮也只得好好应对。
众人兴致来时,也起哄让他作诗。
萧融与江教谕站在一起,望见这一幕也不由得感慨师弟的人缘。
三艘客船很快使出码头,淳熙府白马县在潜省之南,要去余康府最快的途径就是走内河一路北上。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只一天时间船队就离开了淳熙府,而后又经两天路过隆盛府,绍炎府。
第四日晨时,一行人已然是抵达塘周府境内的桃花县。
桃花县靠海,物华丰茂,是少有的钟灵毓秀之地,江教谕和诸生商议过后决定在此地停靠半天,赏玩景致。
今年秋闱推迟了足足四天,八月十二之前赶到余康府那是绰绰有余。
是以,众人在桃花县内游玩的时候也是毫无压力。
下午启程时,诸生皆到,唯独缺了江教谕一人。
等了半个时辰,那教谕还是没有出现,这让萧融感觉有些奇怪。
似江教谕这等人,不会故意拖延,该不会出现了什么意外吧?
江教谕好歹也是八品初期的修为,他如果出事,这事恐怕消不了。
“师弟,你与老教谕相熟,他可曾告诉你去处?”
萧融问道。
张潮倒是想起一件事:“老师没说去哪里,不过我记得桃花县的知县好像与他有亲,莫不是在哪里多喝了几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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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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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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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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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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