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堂两侧摆放着一排排座椅和兵器。
这里并没有点上火烛,大堂的最深处有些昏暗,那里悬挂着一扇巨大的牌匾,草书写就,正是“八极正宗”四个大字。
孙烈继续往前走,却在前方看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一个模样端庄,仪态沉稳的妇人静立于主座之前。
这妇人五十岁上下,气质雍容华贵,身边牵着一个扎着朝天辫的小孩。
孙烈微微一怔,扯着嗓子问道:“你是何人?”
那妇人道:“老身王锦舒。”
王氏开口回话,她身边的小孩也学得有模有样,摇头晃脑地怪叫:“老身王锦舒。”
嗙!嗙!
两个爆栗敲在赵祥的脑袋上,小家伙立刻扮做哭泣状。
这妇人正是赵祥的母亲,赵老爷子的配偶。
孙烈嘴上瞧不起赵连方,可面对人家的夫人,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小侄孙烈,见过师伯母。”
这般称呼到让王氏有些意外。
听丫鬟说武馆来了找茬的凶徒,本以为是老爷的仇人,没想到竟是晚辈。琇書網
王氏刚想说些什么,一大群弟子就呼啦啦地闯进了大堂,个个惊慌失措,嘴里叫喊着什么“保护师母!”、“保护小师弟!”、“大胆贼子!”
金猛,白锦臣等人迅速地护住了王氏。
一道道人墙阻隔在大堂中央。
“师母,你们没事吧?”
雄飞虎一脸紧张地问道。
王氏摇摇头,随手压下了众人的声音:“老身无事,这个小家伙是懂礼数的。”
说罢,王氏眼神一凌,再次看向孙烈:“你既然叫我师伯母,想来是和我夫君有些渊源,你是我们赵家的客人。来人,看茶。”
王老夫人一声令下,便有丫鬟端来茶水小食,还有个仆役搬来了锦墩。
孙烈大喇喇地坐下。
茶水滚烫,他一饮而尽,又风卷残云般享用那些糕点,完全不顾及形象。
三十息过后,孙姓青年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理了理胡须。
王氏看得连连点头:“茶也吃了,糕点也用了,老身却有一句话要问你,贤侄所为何来?”
闻言,孙烈收敛起姿态,神情又郑重了几分,他对着老夫人拱拱手:“师伯母,小侄并非是恶客。我此来,不夺财,不害命,处处留手,只为名正言顺地摘去八极拳的招牌。”
“我师父说了,师伯若是教不好拳法,那就去了这八极正宗的牌匾,免得败坏了拳法的名声。”
这人对老夫人礼数周到,没有丝毫的冒犯,对于老爷子却是贬损到了极致。
几句话就把人家说成了误人子弟的庸师。
周遭众人听得怒火中烧,只想当场撕碎这人的臭嘴。
可惜,也就只能想想。
习武之人那都是手底上见真章。
整个武馆的弟子全败在了人家的手上,就连大师兄也不是对手。
他们根本无法拿出反驳的例子。
是以,面对孙烈的嘲讽,所有人都只能忍气吞声。
雄飞虎等几位真传弟子那更是羞愧难当。
众人这副姿态自然而然地落入了王氏的眼中。
她也不傻,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略作沉吟,忍不住哀叹一声:“你既然能走到这里,说明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输了,那就要愿赌服输,老身不会拦你。”
“我赵家武馆无人,那就只能任人摘取这块牌匾。老身没什么可说的,贤侄自请。”
说罢,王氏侧身让开,指了指身后的匾额。
老夫人这种坦荡的行为,却是让许多人急了。
不少弟子交头接耳。
“就这样让人家摘取招牌?真憋屈啊!”
“是啊,怎么能这样!”
“这玩意儿要是被人家给带走,咱们这百来号人,那可全成了笑话!”
“是啊,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带走牌匾!”
“丢了牌匾,师父怎么想,武林同道会怎么想?”
“单打独斗,咱们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可如果一起出手,还拦不住他么?”
“一百来人,就算是耗也耗死他!”
“玛德,等会儿一起上!”
这样的事情,毕竟是关系到颜面,许多人也是产生了铤而走险的想法。
白锦臣微微皱眉,悄悄站在雄飞虎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大师兄,这样不是个办法,要不我去搬救兵?”
雄飞虎眼神一凝,瞪了一眼师弟。
他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白锦臣的家族也算是武学门第,他的父亲是不逊色于赵老爷子的武师。
若是让他去请救兵,保不齐就请来一位八品后期的武者。
到时候以大欺小,传出去同样不好听。
雄飞虎摇摇头,否决了师弟的提议,而后他冷眼打量众人,一嗓子吼得大家心神震荡:“你们这些家伙还嫌不够丢人么?”
“咱们以多欺少,那是坏了规矩!输就输他个光明磊落!咱们虽然败了,却只是暂时的,应当知耻而后勇!”
“假以时日,我会亲自替师父拿回这块招牌!”
雄飞虎狠狠地锤了锤自己的胸膛。
孙烈倒是不在意这些。
他的眼中满是戏谑,肆无忌惮地嘲笑众人:“你们如果不服,可以一起上,反正这玩意儿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咻!
孙烈飞身跃起,脚尖点在堂前的供桌上,轻而易举地攀沿而上,顺利摘下那块牌匾。
做完这些,孙某人回身落地,志得意满地站在供桌前。
他正准备离去,却见王氏身边站着的小孩气呼呼地瞪着自己,龇牙咧嘴的样子,看起来很不服气。
“你瞅啥?”
“瞅你咋地?”
“再瞅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
赵祥努力地瞪大眼睛,就像是一头发怒的小老虎。
孙烈玩心大起,凑近了狠狠地捏着小孩的脸蛋:“小屁孩,不要这么凶,我又不是坏人。”
“这样,你叫我一声师哥,再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一高兴啊,没准就把你爹的东西还给你了。”
赵祥脑袋一摆,Q弹的脸蛋瞬间挣脱了孙烈的手。
小家伙叉着腰,一脸不屑地撇撇嘴:“无所谓,我师父会出手,你带不走这块牌匾!”
孙某人顿时乐了,又捏了捏对方的小脸:“你爹都不在这里,他怎么出手?哈哈哈!”
赵祥争辩道:“蠢货,我说的是我师父,不是我爹!我爹是我爹,我师父是我师父,你连这都搞不清楚,还是滚回狗窝去吃奶吧!你别碰我,小心我师父一拳把你揍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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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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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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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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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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