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读书人,看起来斯文扭捏,实则却是个杀伐果断的主。
夺人性命完全不带迟疑。
对于王二来说,这种没有废话的威慑,远比严刑拷打要可怕。
听到这厮的招供,张潮勉强停下手,抽出别在腰间的书籍,狠狠地擦拭着菜刀上的血迹:“走吧,带我去找人啊,还愣着干嘛。”
“这就去,这就去。”王二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趁着他起身的这段时间,张潮又废掉了余下众人的手脚。
这下其他人连爬行都做不到了,更别提逃跑。
王二不禁打了个冷颤,愈发害怕起来。
两人绕过大堂,直接来到后院。
这里有几颗果树,满地的枯叶堆在了院墙边的一块石板上。
王二指了指那片被落叶覆盖的区域:“地窖的入口就在这里,掀开石板就可以进去,小人受了伤,拿不起这石板。”
张潮很是谨慎,并没有靠近那片区域:“拿不起石板,总拿得起扫帚吧?你去给我把那堆黄叶扫开。”
王二有些无语,还是小心翼翼地照做了。
扫开这些遮挡物,两个镶嵌在石板中的铁环顿时显露出来。
这东西是方便挪移石板的。
张先生并没有直接上手,他将王二推到前面充当挡箭牌,又用扫帚杆充当扁担,直接挑开了石板。
想象中的暗器机关并没有出现。
两人的眼前只有一段黑漆漆的石梯。
张潮还是没有放松警惕,捏着王二的脖子说道:“这里面有没有通气口?”
“有的,肯定是有的,直接下去也没问题。”王二恭顺地回道。
“掌灯!”
“你走我前面!”
“千万不要带错路啊,后果你很清楚的!”
王某刚想回答,脖子后面的那支手就变成冰冷的铁片。
他不敢再废话,点开油灯率先进入地窖。
这里很宽敞,说是地窖,内壁几乎没有土质结构,完全是用石头堆砌的地下室。
幽暗的走廊两侧是一个又一个装着木栅栏的小隔间,里面存放着坛坛罐罐。
十几息后,两人来到了一个较大的隔间。
这是唯一点着油灯的房间,门上墙上全是污秽,地面铺设的稻草也被染成了炭黑色。
几个营养不良的小孩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一般情况下,地窖中来人意味着水源、食物,这些孩子多少会有期盼的举动。
可是现在,竟然没人看过来。
王二以为是他们没听见,用手摇了摇门口的铁链。
这些孩子已经没有反应了。
这下,他有些慌了,连忙打开房门查看情况。
“都醒醒啊,有人来救你们了。”
“别睡了啊。”
王二扯着嗓子大吼了几声,却是无人搭理他。
心慌之际,他推了推面前的小孩,那孩子竟然僵直地倒在了地上。
王某心中大惊,很是害怕地瞥了一眼张潮。
后者不动声色地凑上前来,一一检查孩子们的气息。
“怎么回事,一个活口也没有?”
张潮的面容陡然一寒。
王二恨不得马上逃离现场,看到那把明晃晃的菜刀,他的心里直发抖。
这一刻,他的精神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这家伙是真不想替人背黑锅,口不择言地解释道:
“不是我干的!”
“小相公,这事儿真不是我们干的!”
“是许泰,那个杀千刀的,是他拿这些小孩来试药!”
张潮皱眉:“许泰是谁,这些孩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王二不敢隐瞒,把这家伙干的烂事全抖出来了。
原来,这些人贩子的背后有一个神秘的教派——深灵教。
他们的老大许泰,是这个教派的正式弟子。
深灵教起源于内部州郡,在沿海并无根基。xǐυmь.℃òm
许泰这家伙是来沿海打前站的。
这伙人贩子是他在近期发展的教众。
这个教派的弟子大多精通医术,喜欢运用各种剧毒之物。
许泰也是一个喜欢炼药的人,这些孩子便是他派人抓回来的药童。
张潮此前从没有听说过这个教派,听完王二的讲述,多少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绝对不是什么正经教派!
把小孩抓来试药,这是正经教派能干出来的?
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种人是要浸猪笼的!
张潮仔细验看这些孩子的尸体,发现他们身上有很多新旧伤痕,溃烂的伤口密集地分布在后背。
难以想象,他们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你说的这个许泰,他现在是什么修为?”
张潮寒声道。
“好像是九品,也有可能是八品。”
“这个我们真不太清楚,他这人喜欢吹嘘,老是说自己能够毒杀八品武者。”
王二回道。
“他有什么手段?擅长用毒?”
“对对对,这家伙非常喜欢用毒,还喜欢用暗器。他的兵器都是涂了毒药的,您要是和他对上了,可千万要小心。”
“那他现在何处?”
“这个不清楚。”
张潮再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王二还是摇头:“可能一天,可能两天。这家伙神出鬼没,平时都是他盯着我们,我们哪敢去打探他的行踪啊。”
“我知道了,你将这些孩子的尸体好生收殓,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张潮提着油灯独自离开,不再理会王二。
后者闻言大喜过望,两腿激动得颤抖起来。
他们这些人干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情,今天落到活阎王手里,基本上就是栽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又重新看到了生机。
想到这里,王二连忙拜倒在地:“小的一定好生安置这些孩子。”
走出地窖,张潮并没有急着离开这座宅院。
为了验证情报的可靠性,他又重新回到大堂,提审刚才那个刀疤脸: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告诉我,许泰去了哪里?”
刀疤脸闻言,忍着剧痛凑到张潮脚边:“这个咱真不知道,只晓得他外出应酬去了。”
“是嘛?”张潮的表情有些森然。
刀疤脸赶紧补充道:“但是他肯定会回来的!他今晚肯定会回来!”
听到这里,张先生不禁眯起了眼睛,这说法好像和王二有出入啊。
张潮反问道:“你能这么肯定?他要是不回来呢?”
刀疤脸疯狂保证,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位相公,咱绝对没有骗你!他肯定会回来,咱以性命担保!”
“许泰那厮,把自己的药看得比命还重,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地窖验看那几个孩子!哪怕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做诊断记录!”
“这件事情难度太大,没人能帮他做!”
张潮的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接下来他又问了一些其他情报。
多审一个人是对的。
那王二提供的情报大部分正确,实际上还是藏了一手。
这家伙明明知道许泰今晚回来,却没有讲实话,估计是想暗算一波。
对于人贩子,张潮从来就没有放过的想法。
一切承诺只是为了让他们发挥余热。
最终,王二还是没能离开地窖,他和这些人贩子全部葬身于此。
除恶务尽,斩草除根。
料理完了这些渣滓,没理由放过主谋。
张潮就留在了这里,等待许泰的归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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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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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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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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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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