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楼。
上好的雅间,一桌川菜,一坛好酒。
苏暮雨看着一桌子菜,无动于衷。苏昌河放下筷子,惑道:“你怎么不吃?”
苏暮雨无奈:“你看这一桌菜哪个是我能吃的?”
南宫太白忽然唤道:“小二。”
一个小二推门走入,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南宫太白还是很体贴的,“红烧牛肉,糖醋排骨,再上个素菜。有个人不喜欢吃辣。”
“好嘞。”小二点头走了出去。
若不是那日给他下毒,苏暮雨还真的以为南宫太白善解人意了。
“怎样?感动吗?”南宫太白冲着苏暮雨挑了挑眉。
苏暮雨叹气:“感动,但不多。”
“真无趣。”南宫太白眼神幽怨,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一旁的何洋问道:“对了,我身上的家伙呢?”
何洋正吃着麻辣兔头,听到这话愣了愣,她放下了兔头,挑了挑眉:“你说哪个家伙?”
你不对劲。
南宫太白难得脸红一会儿:“我说我身上的暗器和药。”
雷云鹤忍不住笑了:“我没想到你会随身带着媚药,何小姐帮你收拾东西时......”
“闭嘴。”何洋厉声打断。
南宫太白自然知道什么回事,脸更红了:“何将军好毅力啊。”
他的媚药经过无数次加强,号称“母猪也疯狂”,就算剑仙在没有防备下也会着了道。
真难以想象,她.....
何洋冷笑:“学宫君子?”
“虚名,虚名。”南宫太白摆了摆手,“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随身带点媚药防身很合理吧?”
众人一时无言以对,正经人谁会随身带媚药?
“下流。”何洋骂了一声,“这些东西,我没收了。”
啊?这。m.xiumb.com
南宫太白自认为自己已经够没下限了,没想到还能遇到比自己还要勇猛的人。
何洋倒是面不改色:“我作为一个弱女子,随身带点媚药很合理。”
苏昌河大笑:“你俩凑一对算了。”
南宫太白:“道不同不相为谋。”
何洋摇头:“太小了。”
雷云鹤打了个圆场:“对了,小白,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再被这俩人说下去,指不定能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南宫太白被问住了,大仇已报,可下一站呢?
他从来没有安排过自己的人生,能活一天算一天。
“或许我已有打算。”南宫太白忽然打了个响指,一只蝴蝶落到他手上,他在蝴蝶身上拿出一张纸条,打开。
众人看着那蝴蝶有些惊讶,苏暮雨说道:“这是学宫传承几百年的情报手段,蝶风。”
南宫太白手里的纸条只有寥寥几字。
雪月城,洛水。
“我去哪找这地方啊?”南宫太白犯了难。
“雪月城?”何洋把头探过来。
南宫太白眉头一皱:“你知道?”
“据我所知。”何洋摸索着下巴,点头:“这是一座城。”
南宫太白把她脑袋推开:“说得很好,不要再说了。”
可他的手却推空了,狂风扑脸,黑影闪过,何洋的人就已经消失在原地。雷云鹤一愣:“她这是?”
苏暮雨淡淡道:“方才有人跟踪我们。”
苏昌河说道:“看来这地方不能呆下去了啊,毕竟我们不属于光明。”
他的语气很自然。
长街一角。
偏僻的店铺,摆卖着艳丽的花朵。店主人是个风韵犹存的美艳妇人,门上的风铃响起,清脆空灵,她笑的很开心,因为每当铃声响起就会有一笔收入。她挂起热情的笑容走到了门口迎客。
那客人站在门口,对她笑了笑,笑的很阴冷。
老板娘似毫不在意,笑容依旧:“姑娘可是买花赠人?”
她叫姑娘,那来人一定是女子。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老板娘问道:“不知姑娘想送给什么人?”
女子笑了笑:“死人。”
那女子已经走进了店里,她看了眼挂在墙上的一幅画,上面画着一堆模糊不清的花朵,笔功可以跟青城山的画符师比拟了。
她好像很喜欢:“老板娘也喜欢作画?”
“我不会笔墨。”老板娘赔笑,“这是我家孩子留下的。”
她真的喜欢上这幅画了:“买花可赠画?”
老板娘没想到这幅鬼画符也有人喜欢。
她笑了笑:“姑娘若是喜欢,我送你就是。这画也不值几个钱。”
“你以前很爱这幅画,像爱着你死去的儿子一样。”女子冷笑。
她跟老板娘好像忘年之交。
老板娘眼神一冷,手中寒光现起,一柄短刀已经扑近女子眼前了。毫无征兆的出手,防不胜防。可短刀在女子眉心一寸前停住了,女子一只手抓住老板娘拿刀的手腕,一只手已经拍在她的天灵盖上。
头骨碎裂,她倒在了地上。
“这女人很可悲,你竟还要杀她。”女子一巴掌拍在老板娘的脸上,一个人皮面具飞落在地,尸体的面容竟是一个姿色一般的女子。
真正的老板娘已经死了。
长风撕裂的声音响起,四周窗户炸开,木屑飞溅。女子脸色一变,纵身跃起,凌空翻身,四根粗长的弩箭与她擦身而过。
这是只有军伍中才会使用的床弩,怎会出现在此处?
没人知道,就连她也不知道。
她身形如箭般冲出花店,发现四周早已空无一人。
只留下远处的四架床弩。
这是一场绝对的杀局,奈何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眨眼被杀。
南宫太白喝了不少酒。
雷云鹤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场离别宴,此次一别,南宫太白不奢望还会不会再见,只盼望着,日后不会拔剑相向。
暗河未来的两大话事人,若他们背叛自己,他们就是一根透明的毒针。
——因为陌生人既不了解你的感情,也不知道你的弱点。
——只有你最亲密的朋友,才知道这些,等他们出卖你时,才能一击致命。
所以他才选择给苏暮雨下毒。
而苏昌河这个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股香味传来,是花香。南宫太白笑了笑:“这是想买花送我?”
“想多了,方才去解决了一个人。”何洋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一旁了,“你们已经被盯上了。”
南宫太白点头:“我知道。”
“小白啊,你计划的如何?不如跟我们回去当个外姓杀手?”苏昌河笑眯眯的,像极了拐卖儿童的金鱼佬。
“别乱说话。”苏暮雨无奈,他还真怕南宫太白头脑一热就跟着自己回去。
毕竟这个人难以捉摸。
“有计划的。”南宫太白伸了个懒腰,“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好梦想。”苏昌河一拍手,举起酒杯,“当浮一大白!”
“你呢?”南宫太白跟苏昌河喝一杯,看了眼何洋。
“南决。”何洋也有些兴奋,“那里才是我的天地。”
北离的将军跑去南决,真有你的。
南宫太白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
南宫太白看了眼还在睡的雷云鹤:“你们回暗河流水线,我带着这个傻子去江南玩一玩。”
苏暮雨问道:“流水线是什么?”
南宫太白摇头:“一种名词。”
何洋看着他们无话不谈,莞尔一笑: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酒尽,人散。
树上凋零的树叶,不知何时还会再长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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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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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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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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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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