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起身子,瑞雪就急急掀开纱幔扶着她起身。
“眼下是什么时辰了?”萧棠宁轻轻一抬胳膊,就是一阵难忍的酸痛。
“小姐,酉时。”瑞雪声音哑哑的,眼眶红红的。
萧棠宁看着她这副样子,脸上却荡起了开心的笑。
“小姐是摔傻了吗?摔得浑身疼,还笑得出来?”瑞雪吸了吸鼻子,眼泪就掉了下来。
萧棠宁起身,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想到方才在马车里,祁元湛的反应,她嘴边的笑却越来越灿烂了。
“小姐,你别吓我...”
“瑞雪,我真的没事,你让阿福去寻魏景澄,务必确定那小子没事。”萧棠宁突然想起那个不管不顾救下她的少年,急声道。
瑞雪摇了摇头,却在自家小姐强硬的态度下,只得妥协了。
萧棠宁活动了下手脚,发现只是酸痛,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待到夜间,瑞雪才凑到自家小姐耳边,轻声道:“那人受了很重的内伤,但还是上了去南边的船只了。”
萧棠宁闻言,双眸瞪大了几分。
“小公子说,只要养养就好了,但是他怕今日在马场暴露了行踪,”瑞雪小声道,“阿福说,他是怕被发现后,连累到小姐,才这么急着离开。”
萧棠宁闭了闭眼睛,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祁元湛坐着轮椅进房来。
“殿下!”她刚想起身,却被祁元湛制止了。
“老实躺好。”祁元湛看着方才主仆二人的举动,就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瑞雪对着他行了一礼,低着头退了出去。
祁元湛这才往床榻边去,伸手就去握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低声道:“今日的事,是我的错...”
“殿下在这说些什么,今日不过是意外。”萧棠宁坐起身子,双手握着他的大手,笑道。
祁元湛从轮椅挪到床榻上,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将人揽在怀里,小声道:“别怕,以后我每个晚上都来陪你。”m.xiumb.com
萧棠宁却仰着脸去看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凝着他道:“殿下不是要清心寡欲吗?”
祁元湛愣了下,剑眉微挑,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大手按着她的脑袋,将她整个人按在怀里,低沉着声音道:“已经初见成效了...”
可话还没说完,怀里的人却猛地挣脱开他的怀抱,怀里的温软顿时没了,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她退到最里面的床榻上。
抱着枕头,板着一张脸看着他。
他歪头想伸手去握她的手。
“啪”的一声,她的小手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祁元湛僵在原地。
“既然已经初见成效了,那我更得离殿下远些,殿下还是回书房睡吧,我一个人一点都不怕。”萧棠宁正色道。
她摆着一张小脸,清澈的大眼睛水润润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让他怎么信她一个人不怕。
他幽幽叹了口气,却还是伸手将人捞了过来,抱在怀里躺在床榻上,将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叹气道:“你只要不乱动,就行了。”
萧棠宁眼睛靠在他的喉结上,吸了吸他身上的味道,下意识地想蹭一蹭,却被人抱得更紧了。
“睡吧!”
头顶上是他低沉的声音。
第一夜见面时,这声音让她遍体通寒,但现在听到,却驱散了心中的惧意。
她“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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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殿内
烛火将宽大的宫殿照得如白昼般,梨花木架子床晃动着。
这时,一身太监服的人进了殿内,立在一扇楠木屏风后,低着脑袋盯着白玉的地板,捏着嗓子轻声道:“启禀太上皇,已经连夜从行宫将那琴嬷嬷寻来了。”
这话一落,那摇摆粉白色的纱幔随之一停。
床榻上的人坐起身子,伸手拂开纱幔,赤着脚踩在地板上,顿时一道阴冷的声音传出来。
很好,明明将那琴嬷嬷送到祁王府去。”
“是。”太监应了一声,急忙低着头往殿外走。
“义父不会还认为祁王的腿病是假的吧?”
一道带着雾气的声音在殿内传来。
下一刻,婉屏抱着锦被坐起身子,懒懒得靠在一侧的床边,一双染着水意的眼睛看着一侧高大的中年男子。
太上皇回头看了她一眼,极具掠夺的目光在近乎…的女子身上扫过,最后棱唇扯出了一抹冷笑,却没有开口回答。
从今日在高台上看来,祁元湛确实成了废物了。
今日他那个样子,简直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如不是他命人按住他,他会直接翻下高台。
那模样想必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但是他不能,就算祁王成了一个废物,但他手里还有祁家军,整个北齐都知道祁王是他一手带大的。
祁王曾经是他手里最厉害的利器,如在这个时候将他除去,反而会寒了天下武将的心。
他的手里还有祁家军。
太上皇烦躁地闭了闭眼睛,心中涌出了一抹不耐。
没想到这祁氏父子都是痴情种。
他晃动了几下手里在的酒盏,看着酒水里映出的明月,忽而勾唇一笑。
除了祁家军,祁王的身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起码现在还有一样东西,让他提起兴趣。
他想到这里,舌尖舔了下嘴角,将手里的酒盏丢了,转身揽住床边的美人,再次陷入床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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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浓郁,所有龌龊的事都被黑暗掩埋起来。
萧棠宁感觉自己在一片迷雾中兜兜转转了许久,眼前渐渐清明,发现自己正站在大厅里。
一抬眸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素白,房梁都挂上了素白色的纱幔。
视线一下子凝在那个黑樟木的棺椁上,她的呼吸一窒,鼻头发涩,眼眶发酸。目光定定凝在那木牌上。
这时,眼前骤然出现一双黑色皂靴,突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一道幽冷、凌厉的目光摄住了她。
“表妹,节哀!”
萧棠宁下意识抬眼,正好对上了来人的视线,那是一种打量猎物的目光。
......
萧棠宁猛地坐起身来,胸口的刺疼渐渐散去,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将那人可怕的眼神从脑海里驱走,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渐渐清明起来,
“小姐,你又做噩梦了吗?”
瑞雪焦急的声音从外间传了进来。
急忙将萧棠宁扶着坐起身来,又取出帕子擦拭她额头上的冷汗。
萧棠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眸瞪了好一会儿,眼前才渐渐清明起来。
“小姐、小姐,你不是已经好久不做噩梦了吗?怎的又做了?”瑞雪心疼得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小姐抱在怀里。
萧棠宁喘了好几口气,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她愣愣地看着瑞雪,不由得有些恍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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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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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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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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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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