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轮椅推过来。”他冷声道。
祁清一刻都不敢耽搁,先用腿将挡住路的尸体都踢开,旋即推着轮椅到了床边,刚想伸手去抱起殿下怀里的人。www.xiumb.com
却被他抬手阻止了。
祁元湛扯下一侧的披风,将怀里的人紧紧裹住,旋即手下一用力,连着怀里人就坐在了轮椅上。
祁清嘴角抽了抽,心说这殿下也是太大胆了,这分明就是在告诉王妃,他的双腿压根就没事。
想到这里,他又转头去看殿下怀里的人,却见王妃双眸紧闭。
说来也奇怪,他命清荷在寝室内点的安神熏香中加些迷香。
院子内外的人分明都睡得极好,就算方才在院中那场厮杀,也没能吵醒一人。
那么王妃娘娘是如何走到书房的?
祁清压下心中的疑惑,推着轮椅出了书房,一路将人往寝室送。
眼下已经是深夜,月明星稀,凉风拂来,他伸手捻了捻外袍,将怀里的人裹紧了些。
低头看着她的睡颜,她秀眉依旧紧紧蹙着,红唇也紧紧抿着。
祁元湛幽幽地叹了口气,一路进了寝室,他就命祁清下去。
自己抱着怀里的人起身,轻轻放在床榻上,旋即卸下自己身上染了血的外袍,突然瞥见自己的手臂还在不住往下淌着鲜血。
他起身取来一个楠木的盒子,坐在床边,嘴上咬着一块帕子。
若无其事地用匕首割开皮肉,他的动作极快,一下子就将手臂上的袖箭的箭头取了出来。
刚想将匕首搁下,手掌就被一只小手紧紧握住。
他抬眸,就对上了一双蓄满了水雾的眼睛。
只见少女半跪在床榻上,因着她双手死死地握住他的手,上身只得向下弯着,下身只得高高翘起。
祁元湛目光一烫,旋即移开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
“殿下,你千万别伤害自己。”
萧棠宁已经恢复了几分神智,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祁王正如前世那般,在用匕首伤害自己,她心头涌起一股闷气,旋即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
她低着头,用柔若无骨的手指一点点地掰着他的手掌,似乎是想抢他手里的匕首。
祁元湛怔了下,意识到她误会了自己,旋即手掌一松,匕首就被她夺了去。
下一刻,只听到一声“哐当”,那匕首就被她猛地掷了出去,撞到一侧的屏风,跌落在地板上。
祁元湛歪头看着她,心中有些好奇,她为何会认为他会伤害自己。
萧棠宁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用一双清莹的双眸对上他那双幽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就算是双腿再也站不起了,你也是我心目中的祁王!”
祁元湛眨了眨黑眸,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心中却有些暖意在缓缓流出。
见她眼眶红红的,他又有些于心不忍,抬手粗糙的指腹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沉声道:“好,我再也不做这样的事了。”
听见这突如其来的天大好消息,萧棠宁脑子出现一刻钟的空白。
可下一刻,她又似是不太信,又重复问道:“真的?”
祁王连着点了好几下头,大手压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摁到床榻上,又扯过一侧的锦被盖好,难得温声道:“睡吧!”
萧棠宁确实是累了,眼皮子直打颤,可刚闭上眼睛,神经放松下来,可身为医者的嗅觉又让她再一次睁开了双眸,她掀开被子起身,一双清凌凌的眼眸上下扫了几眼祁元湛。
最后视线凝在他受了伤的手臂上,她的意识顿时又清醒了几分。
她抬手用力的抿了抿眉心,又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枚银针,在祁元湛错愕的神色下,在自己的手掌上飞快地扎了几针。
她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一片清明,方才那副迷糊的样子已经不见了。
虽然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是已经渐渐情绪起来了。
她扫了一眼四周,将楠木盒子里的瓷瓶一一闻了个遍,才取出其中一个瓷瓶倒出两个药丸,递到祁元湛唇边:“将这个吞了,这是内服的。”
祁元湛听话的服下,目光一直凝着她,将她所有的神色都瞧了个一清二楚,却一下子不明白她此刻为何突然对他的态度变冷了。
萧棠宁纤细的指尖挑出另一个瓷瓶,另一只手掌捏住祁元湛的手臂,垂着眼眸看着那几乎见骨的伤口,一言不发地给他上药、包扎。
再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处理完伤口后,又下了床榻,楠木盒子放回原来的位置。
背对着床榻,她死死咬住下唇,抬手飞快地将眼角边的泪水擦去,这才转身往床榻走去。
绷着一张脸上了床榻,旋即一言不发地躺在里间的位置上。
侧身背对着外间的人。
祁元湛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去看身侧的默默流泪的女子,心中有些刺疼,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哑声问道:“你哭什么?”
萧棠宁想起今夜的事,还有方才自己的猜测,心口闷得慌,她猛地坐起身来,面对着祁王。
她的脑子很乱,但是她并不愚笨。
当她意识到寝室内燃着的安神香中掺杂了她有些熟悉的迷香时,她就该猜到的。
今夜那些刺客也定是在祁王的计划内,可是她那时脑子乱成了一团,一心只想着他的安危。
再看到书房内的尸体,她就明白了。
她现在非常、非常的生气。
气的不是祁王没有提前知会她,而是他竟然用他自己做诱饵,不顾自己眼下的身体...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火就熊熊烧了起来。
她松开了紧咬着的下唇,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态度问他:“殿下,今日的计划就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
听见这话,祁元湛全都明白了过来,他转头看了一眼一侧茶几上的熏香,脑海里又闯入了上次在山洞她醒来时的异样,心中猜到了些什么。
他幽幽叹了口气,只得点头道:“是,今夜本王确实是诱饵,但是他们绝伤不了我性命,竟是如此,受点伤,值得!”
话音刚落下,他就感觉眼前的少女浑身气场又冷了几分,紧紧攥着小小的粉拳。
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快要炸毛的小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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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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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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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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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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