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贵已经走至驸马府院落的尽头处,将之前掉落在地上的红色纸伞给捡了起来。
鲜红色的伞面上,颜色依旧十分艳丽。
纸伞的边边角角上也完好无缺,并没有因为掉落在地,而产生任何的磕碰伤痕。
“……………”
平贵抿着嘴。
沉默的将红纸伞捡起来后,转过身子,开始向着温袅袅的方向步行而去。
可就在其走到半路时,一个人影突然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平贵抬头一望,才猛然发现这挡住自己去路的人,竟然是女皇身旁的一位近侍。
“驸马,陛下派我来问问,皇子殿下是否还安好?”
那近侍低着头,语气谦卑的问着。
“袅袅无事。”
平贵闻此,手里一边攥着红纸伞,一边轻轻的应了一声。
“那便好。”
“奴才这就回禀陛下,成亲典礼依旧可以进行下去。”
女皇担忧自家儿子的身体情况,便专门派遣下属来问。
如今知道温袅袅尚且安好,随即嘱咐身旁的司仪,继续将婚礼进行下去。
终于。
在经过短暂的调整过后。
平贵撑着象征着“开枝散叶”的红色纸伞,与温袅袅同乘在伞下,一起向着驸马府的正堂走去。
一路鲜花铺路,从院落一直铺到了里屋大堂。
满天的花雨,从空中倾洒而下。
一些洒落在红色伞面上,一些掉落在地面。
平贵和温袅袅两人脚踩在由鲜花铺成的路面,和手走至大厅中央,才堪堪停了下来。
当他们二人站定后,司仪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成亲典礼上是一片热闹非凡的场景。
而另一边。
在一处隐秘的角落里。
一个人影正在恶狠狠的盯着前方举行婚礼的二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冰冷而又阴沉的嗓音从于文殊的口中拖出。
天上月,遥望似一团银。
夜久更阑风渐紧,为奴吹散月边云,照见负心人。
“当真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于文殊的眼尾微微向上挑,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而又幽暗,完全看不到一点光亮。
“平贵,你今日成亲,我定然是要送上一句祝福语给你们的。”
“那…我便祝你们…女的不举,男的早夭。”
“鸳鸯被里相对怨,夫妇相处敬如冰。”
………………………
皇子大婚,设宴于驸马府。
女皇亲自主婚,给足了自家儿子所有的体面和底气。
宴会上,觥筹交错,一片岁月静好、喜乐吉祥的场景。
在场的百官们也一一送上祝福。
她们言笑晏晏的举杯喝彩,恭贺平贵喜得娇夫。
平贵也一一举杯回敬,感谢各位宾客。
高堂在座,家翁好酒。
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看样子,应该都很开心。
就好像之前驸马错过吉时,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火盆里的火浪烧得喜服尽毁这两件事,就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随着酒杯落下,皇子被送入洞房,女皇离席回宫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这里的人…无一不在私下里议论着这场婚礼。
她们脸上也依旧挂着笑容。
只不过…
之前有女皇陛下和温袅袅在,她们脸上洋溢的假笑尚且还能看得过去,不会让人看出任何异样来。
可等那两位地位崇高的皇家人离开大堂后,那些高官们变脸的速度就像是翻书一样,开始肆无忌惮的将恶意挂在了明面上。
她们无不是在讨论今日婚礼上发生的一切荒唐事,还有…
还有平贵是怎么凭借自己的出色样貌,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子给迷得昏了头,发了花痴,才放着那么多的高门贵女不嫁,非要嫁给这么一个既无才华,也无权势的贫民为夫。
“要我说,虽然这个驸马爷和那将军家的入赘女婿,都是吃软饭的。”
“但,人家将军家的那位最起码有才华啊,能够从那么多的寒门学子中脱颖而出,成功高中探花。”
“相比之下,咱们这位驸马爷可就有些太拿不出手了。”
“要门第没有门第,要才华没有才华,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两袖清风,兜儿比脸还要干净。”
觥筹交杯之际,一些朝堂官员们开始借着酒劲儿,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来。
这人刚一说完话,随后便招来了很多人的附和声。
“就是、就是!”
“咱们这位驸马爷我看除了长得挺俊俏外,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好的。”
“自己的婚礼都能迟到,让咱们这些人还有陛下等了将近两个多时辰,她还真是人没多大本事,架子还挺大的。”
随声附和的那人一边说,一边紧接着往自己嘴里又灌了一口酒。
“嘘,小声点,咱们背地里说人闲话,可千万别让那位驸马爷听到。”
这时,一位略微有些胆子小的官员,随即插话进来提醒道。
“有什么好怕的。”
听此,有些人十分不屑的嗤了一声。
“每朝每代都有明文规定,凡是迎娶了皇子的人,都不可手握实权。”m.χIùmЬ.CǒM
“一个没有实权,没有官职在身的驸马,有什么好怕的。”
历朝历代中,为了防止外戚乱政,于是,便有了凡是尚皇子者,皆不可入朝为官的条例。
驸马的地位虽然看着崇高,但其实却有些略显低微,只是空架子而已。
皇权至上,不只是说说而已。
出身皇家,且高高在上的皇子,其地位是不容撼动的。
哪怕后来出了宫、嫁了人,驸马也要按照君臣之礼,像对待君王一样,来对待自己的夫郎。
每日的晨昏定省、跪地叩拜,皆不可少。
这也是之前为什么徐凤声觉得平贵会同自己一样,过得十分艰难的主要原因。
“……………”
平贵生性五官敏锐。
那些官员们的酒后醉话,也一一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听着那些特意贬低自己的言论,平贵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
心…也跟着毫无波澜,就像是一潭死水一般。
她想着,这人富贵之后,还真是流言蜚语滚滚而来啊。
唉…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软饭扑鼻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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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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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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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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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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