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机会!
张伯鲸不由心道,既然那“顺贼”胆敢入城,只要自己说服俞冲霄跟随自己反正,未尝不能反败为胜。
“我信,抚军!”延绥总兵俞冲霄点了点头道。
“只是抚军,你信我吗?”
“俞总镇,你这话说的,咱俩一文一武,共同执掌这延绥镇,我还有啥能信不过你?”张伯鲸不由干笑道。
昔日双方同城为官,不免有些龃龉,这厮不会记仇吧?
“有抚军这话,那就好说了!”俞冲霄闻言点了点头,不由问道:“话说那陕西总兵官左光先怎生有张抚军下令投降的亲笔手书?”
曹操曹操曹!
我说这榆林城怎么突然就降了,亏我那么信任你,感情是你左光先这鸟人搞的鬼!
原来当初张伯鲸下令左光先诈降义军的时候,陕西左光先担心万一事有不谐,自己要背黑锅。
于是,他便向张伯鲸要来手书,以免将来浑身是嘴说不清楚。
当时张伯鲸倒也没有多想,于是便挥毫写下了一张纸条作为凭据。
可他哪里想得到左光先竟然如此“无耻”,居然转身便把他“卖了”。
“啊?那个......那个是本官遇人不淑,竟然被那厮骗了!”张伯鲸干笑道。
“我本打算让他诈‘顺贼’入城来杀,不曾想居然弄假成真,以致有今日之祸!”
“哦,原来是诈降?”俞冲霄恍然大悟道。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张伯鲸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大喜,连忙劝说道。
“如今‘顺贼’正是无防,只要俞总镇痛下杀手,保证让他活着走不出榆林城!”
“到时候,朝廷这边自然由本官为你解释请功,到时候封妻荫子......”
“不!”俞冲霄听到这里,不由冷笑道,“恐怕到时候,是张抚军封妻荫子、加官进爵,而本镇却是意图谋反,阖家灭族是吧?”
“俞总镇,此话怎讲?”张伯鲸本道自己已经说服了俞冲霄,不意竟然有如此变故。
“张某并非那两面三刀之人......”
“是吗?”俞冲霄闻言不由讥讽道,“那本镇本是延绥总兵,掌握榆林兵马。”
“既然抚军有诈降之意,那为何不找本镇商议,反倒寻那败军之将左光先?”
“怕不是你俩早就打好了算盘,准备拿俞某人的头颅向新主子请功吧?”
“不,不是这样!”张伯鲸都傻眼了。
他该怎么说?
难道他张伯鲸要告诉俞冲霄,因为前几日榆林将门蛇鼠两端,以至于自己心惊肉跳,草木皆兵,哪个都信不过?
最后他思来想去,唯有和“顺贼”深仇大恨的左光先最值得信任?
结果最值得信任之人干净利索的买了自己,最值得怀疑之人反倒成了他救命稻草?
恐怕这话他一说出来,俞冲霄非得当场和他翻脸不可!
“行了,你别狡辩了!”俞冲霄摇了摇头,目光里能凝成冰一般最后看了他一眼,笑道,“没想到吧?”
“有人把手书也给我看了一眼,所以老子也投了!”
“你们合伙想卖了我?结果我自个把自个卖了!”
“如今整个榆林城都自个投了,那你这个原本地位超然的延绥巡抚,到底还有多少价值呢?哈哈哈!”
言毕,那俞冲霄竟扬长而去,只留下延绥巡抚张伯鲸瘫坐在那里,双目留下了悔恨不已的泪水。
“你们都给我看好了他,可别让他自杀了,反而混一个‘忠义’之名!”
俞冲霄又叮嘱了一番,这才施施然离去。
等他赶到镇守府的时候,张顺正和左光先、赵光远以及榆林其他将门正在那里谈的火热。
“哎,俞总镇到了,快,就等你了!”张顺一看俞冲霄安排好张伯鲸,不由招呼道。
“一会儿就上酒席了,怎生耽搁这许久?”
“啊?前朝张抚军刚刚醒了,方才和他打了声招呼!”俞冲霄一看张顺如此热情,顿时心里暖洋洋的。
前朝?好家伙,你可真会说话!
张顺乐的合不拢嘴,不由一把把俞冲霄拉到身边,又朝门外喊道:“既然张抚军也醒了,你们赶快把他接过来吃酒!”
不多时,好容易张伯鲸拉着了一张长脸赶了过来。
他见了张顺,不由高视阔步的一拱手道:“舜王殿下,本官乃大明......”
“哈哈,张抚军来这边坐!”张顺看他这神情好像要坏自己好事儿,不由连忙打断道,“今日只有主客,没有尊卑,只谈私事,不涉公干!”
在座除了张顺以外,多数本是武将出身。
这些人举止粗俗,又贪杯好酒,见张伯鲸一到,可以开席了。
他们不由纷纷鼓噪道:“好,舜王说的好,来老哥先敬舜王一个!”
说着就有人端起大碗满上,把张伯鲸当场挤到一边,向张顺敬了过去。
这妮玛......张伯鲸不由恨的牙痒痒的,却无可奈何。
不意有人扯了扯他,张伯鲸扭头一看,来人居然是原大明五省总督洪承畴。
“哼,无耻之徒!”张伯鲸冷哼一声,拂袖就走。
“哎?这位老弟,大家都就座了,你怎生还站着?”不意有一个身着破破烂烂的老道士又上前扯着他,笑嘻嘻问道。
张伯鲸见他像个面善的,不由收了脾气,兀自寻了一处偏僻之处坐了,自顾酌了一杯酒。
他这才苦笑道:“老先生有所不知,主人家这里看似高朋满座,实则都是鲜廉寡耻之徒!”
这我如何不知?这不都是我害的吗?
“张道士”嘿嘿一笑,不由反问道:“那这......你岂不是把自个也骂进去了?”
“没错,我也该骂!”张伯鲸闻言差点都要哭了,“你说好端端的一个雄镇坚城,里面有三万精兵防守,怎么就这样轻易丢了呢?”
“我张伯鲸书香门第,忠心耿耿,如今又落了一个‘从贼’的恶名......”
“好了,凡事都看开点!”“张道士”闻言忍住笑意,劝说道,“这木已成舟,即便是寻死腻活也无济于事!”
“老弟何不将错就错,借机寻些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张伯鲸不由怒道,“我堂堂正人君子,岂是钱帛财货所能收买......”
“停停停停!”“张道士”不由啄了一口酒,笑道,“你这个,怎么动不动就非黑即白,非对即错?”
“如今你这名节算是毁了,可是也不是没有挽救的办法嘛!”
“哦?什么办法?”张伯鲸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有句话叫做‘为民请命,顺应天意’!”“张道士”嘿嘿一笑道,“偌大个榆林城,果无人耶?”
“虽此城被义军围困良久,实则兵不血刃而降!”
“此非一人之力欤?此乃天意也!”
“大丈夫乘时而起,乖时而亡,蓋人不能胜天!”
“如今大明自失其德,人心思变,故而虽有千军万马,忠臣名将而不能守一城,大势所趋也!”
“顺之者昌,逆之则亡。”
“故而周为商臣,伐纣而不为逆;恶来护主,身死而不为忠。”
“蓋忠义之道,小于天地之德。”
“老弟享祖宗荫庇,不知不觉之间顺天应民,又有何可叹息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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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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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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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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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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