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酣战至深夜,就差那么一口气儿。
若是西风压倒东风,义军只得乖乖的退出战场,一天的战果全部归零;
若是东风压倒西风,便能一鼓作气,击败同样已经到了极限的官兵。
但是,义军同样也到了体力、士气的极限。若是强行驱赶进攻,一个不小心出现炸营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办?只能重金厚赏,以激励士气。
实话实话,张顺和诸将制定的额度,无论是军饷还是赏赐,都低于了官兵的标准。但是士卒更乐意为张顺卖命,难道是因为张顺的脸比别人白一些吗?
不是,是因为张顺比别人发放粮饷、赏赐比这时代的其他队伍更及时、更真诚。
为此张顺特意制定发放军饷、赏赐条例,规定在下个月五号之前必须全部发放完毕,违者追究其助管和后勤辎重的责任。
如果因为战争、后勤被断等原因耽搁的,则由后勤发放借条,可以在后勤辎重上来以后兑换,也可以就近去义军占据地区兑换。
除此之外,义军并不像明军直接发放饷银,而是配备一定比例的粮食,以稍低于市价的价格进行发放,防止出现明末边地“银贱粮贵”的现象。
除了直接发放给士卒以外,有家属、家庭的士卒,则将其一半饷银发放给其父母、妻子,谨防士卒吃喝嫖赌,花光了饷银、赏赐,以致家无所养。
若是士卒不幸战死,将领所允赏银、军饷和抚恤皆如数发放给士卒家属。若无家属者,则全作烧埋银之用,让战死者风光大葬。
而于此同时的大明却不一样,明明说好的赏银都给你打折发放。更不要说欠饷几个月甚至一年以上,实为常事。
这个时代的士卒又不傻,就算是傻子,被你糊弄多了,也总有明白的时候。所以上下之间相互欺瞒,将士不肯用死力。
也就因为这样,张顺才能一呼百应,一诺九鼎。只要他敢许诺加赏,士卒就敢于下死力气出战。
张顺知道以厚赏激励士卒,傅宗龙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张口就许诺道:“击退贼军,凡参战者赏银二十两,获贼人首级一级,赏银五十两!”
官兵闻言皆兴趣寥寥。一来官府多次劫掠了附近民众,大家手头都有些余钱;二来朝廷赏赐听听罢了,实际能够到手多少,只能看主官良心如何。
傅宗龙自担任河南巡抚以来,只听闻其知兵之名,未闻其手段如何。但是既然他能和朱大典这样的狗官一同共事儿,其良心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大伙看来傅宗龙一眼,又往后退了几步。傅宗龙脸便的更黑了,不由厉声喝道:“李本实何在?且与我率众立其后,又敢退者,格杀勿论!”
利诱不成,便改为威逼!
双方复鏖战许久,官兵不能支。祖宽忍不住对李重镇说道:“傅宗龙何德何能,但威逼我等武夫罢了!”
“如今贼人气势如虹,我三军苦战一昼夜不能胜,若是待天色已明,恐怕欲走而无处可走矣!”
李重镇亦深以为然,两人便借着夜色率众悄悄向营外摸去。
这祖宽、李重镇二营一动,身处前线的牟文绶立马觉察到事情不对。他连忙下令左右道:“吾观祖宽、李重镇二贼怯懦,必不肯与我等同生共死,我欲率众追回彼辈,诸位以为如何?”
咱们两条腿追人家四条腿,你开什么玩笑?
不过大家才不担心这个呢,追不上就追不上吧,那就多追几天好了,最好追个三天三夜!
说走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先是祖宽、李重镇的辽东铁骑,然后是牟文绶的步卒,不一会儿偌大的营地变得空空荡荡起来,唯独剩下傅宗龙的标营被义军团团围住。
傅宗龙又惊又怒,连忙一边派人试图召回诸将,一边派人向洧川的朱大典求援。
且不说结果如何,比至天亮,义军以火炮开道,以步卒跟进,连战连胜,遂大破傅宗龙标营。
旭日从东方升起,漫天的朝霞如同血染一般。穿透了袅袅的硝烟,涂抹在官兵营地的残垣断壁之上,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哪里是血,哪里是朝霞!
破破烂烂的尸体到处都是,简直如同后世的垃圾场一般,被人随意丢弃在一旁。
张顺率领王锦衣、牛金星和高桂英等人挑选着脚下的道路,一蹦一跳的躲避着地上的血污。
刚好白广恩带着几个士卒迎了上来,他便问道:“怎么样了,傅宗龙找到了没有?”
虽然眼睛布满了血丝,身上咕噜的全是血污、灰尘,白广恩仍然忍不住兴奋道:“舜王过来请看,傅宗龙在此!”
在白广恩引导下,不多时张顺便到了一处尸首堆积了一个小山丘的地方。
他顺着白广恩的手指一看,只见有一个衣着颇为华丽的老人身披数创,躺在那里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眼见不活了。ωωω.χΙυΜЬ.Cǒm
眼见张顺走到了跟前,那老人也意识到这人恐怕就是自己朝思夜想,欲图之而后快的“顺贼”。他不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张口骂道:“逆......贼!”遂气绝而亡。
张顺哂然一笑,不以为意,反而问道:“士卒伤亡如何,可有及时救治?”
“还好,幸好有大夫......哦,护士救治,大多数人都保住性命了!”白广恩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清点,哪里知道损伤如何,只好含含糊糊应了两句。
张顺也反应了过来,便不再追问,反倒和他聊了聊战况。
一直等到当天下午,那牛金星才满头大汗的找到了张顺,汇报道:“启奏舜王殿下,经过清点,义军昨日一仗,又战死士卒五百二十七人,重伤三百五十四人,轻伤一千一百四十三人。”
“斩杀官兵八百零七级,重伤五百零六人,俘获官兵二千三百一十七人,战马一千二百零三匹,粮草八千七百三十五石,金银价值三万五千壹拾伍两。”
“除此之外,驻守长葛的玄默残部一千七百三十二人,听闻官兵惨败,尽数投降。主帅傅宗龙身死,其麾下牙校李本实、杨从义战死,陈尚才不知所踪,孔臣思重伤,张先壁、黄朝宣率领余部投靠我军。”
“好,好,好!”张顺闻言也不由兴奋的应道,“让李信、贺人龙、贺锦等人继续追击官兵,让白广恩稍作休息,即刻前往洧川。”
“一来看看能不能顺便捉了朱大典,二来接应一下‘扫地王’张一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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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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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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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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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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