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便对张慎言说道:“依我之见,此次能够战胜陈奇瑜乃是将士用命的原因。我听说赏赐应当及时,是为了表面君主的信用;惩罚应当迅速,是为了显示君主的威严。”
“如今将士们为我做到了他们能做的一切,如今是轮到了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张慎言闻言不由捻着胡须赞同道:“主公所言甚是。只是尚有一事,主公尚不知晓。”
“近年来河南天灾不断,仅次于陕西、山西两省。仅今年一年,河南一省几乎滴雨未落,处处禾苗干枯,几乎颗粒无收。”
“在这洛阳附近,福王名下有地两千倾。依照正常年景,当有二三十万石收入,除去福王府开支以及诡寄以外,至少当有十万石留存。”
“可是福王府实际存粮不过五万石罢了,这其中还包括其他各地输来钱粮,一并存入之数。再刨除贪污之数,实际秋粮收入几乎腰斩。”xǐυmь.℃òm
张顺一听不由一个头两个大,他连忙问询道:“这福王名下田产是怎么回事?还请张公为我言之!”
张慎言见张顺终于关心政事,不由有几分欣慰,连忙应道:“这大明宗室王爷名下田产大体来历有以下几种。分别是赏赐、垦荒、购买、投献若干种。”
“比如这福王名下田产,其中有两万倾乃是福王就藩之时,神宗皇帝赏赐而来。开国之初,人少地多,田地荒芜,亦有王室开垦自用。”
“比及宗室稍有财产,亦有买田置业,一如富家翁一般。更为狡民猾徒,为了免征少征钱粮,将自己名下田产投献与王府。”
“凡此四种。垦荒与购买之田,多数为王府所有。则有王府设置田庄,招募佃农耕种,所得钱粮皆为王府所有。而不少赏赐、投献田地本就有百姓耕种,王府只能以例征收子粒,一如官府征收赋税一般。”
“依照其他王府成例,需要征收子粒田亩,常常由官府代收。每亩征收一斗不等,或折银三五分。”
“只是自潞王就藩以来,田产多达四万余倾。潞王担心官员在其中上下其手,贪墨子粒,便于万历十八年上疏请求自行管业。户部虽然百般反对,神宗不听。”
“既福王就藩,援引此例,故而福王名下田产皆属自行征收!”
张顺何其聪慧,闻弦而知雅意。他连忙问道:“那王府主管何在?可有账簿留下?”
张慎言不由笑道:“那主管早死在乱兵之手,好在账簿皆在,我已研读数日矣!”
那福王府名下田产财货虽多,其实泰半不在洛阳附近。张顺早就为此心疼不已,如今见事情有了转机,焉能不喜?
他连忙问道:“既然如此,福王府人丁稀少,无力掌管,我义军可代劳之!不知此事可否?”
张慎言洋洋洒洒半天,不就是为了这句话吗?他也不由笑道:“如何不可?那崇祯小儿自以为得计,不辩‘嫡庶之事’。那福王还依旧是大明的王爷,大明王爷名下的田产、税收自然是无人敢阻!”
“卿以为谁可担此重任?”张顺这下明白张慎言的意思了。他心中不由暗自思量道:人常说“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这张慎言也算实诚君子也,崇祯小儿命人挖了他家的祖坟,他回头就给崇祯挖个大坑。由此可见,君子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张慎言闻言思索了片刻,应道:“臣暂且脱不开身,宋献策无实务之策,赵鱼头年迈,陈经之主管抱犊寨之地,徐子渊掌管地图绘制,又无经营济世只能。以我之见,令丈或许可以也!”
红娘子早已经是孤身一人,李三娘且不说父母皆不在身边,即便请来,也不过是一个普通老农罢了。
张慎言所言“令丈”,除了李香的父亲李百户以外,还能有谁呢?
想到这里,张顺倒不由有几分羞惭。这个老丈人之前与宋献策一道努力解救自己不说,又送女儿、钱粮与自己,对自己实在是如同再造父母一般。
只是阴差阳错之下,到现在张顺也不知道他如何称呼。双方关系越是亲密,张顺反倒越是不好向李香打听李百户的名讳了。有时候在外人面前,张顺也只好含糊的称一句“李百户”。
想到此人,张顺这才想起先前自己命他前往荆襄购粮,至今仍然未见人影,不由有几分担心起来。
想到此处,张顺不由反问道:“我丈人确实是经商一把好手,想当初在陈州的时候,就能够搭上边军的线和河东盐场的线,确实要的。”
“只是如今义军辎重匮乏,常需购买。若是他去了,又有何人可以担当此任呢?”
张慎言闻言不由笑道:“主公多虑了,福王名下田产本就分散四处。当初神宗皇帝赐田的时候,‘中州腴土不足,又取山东、湖广益之’。”
“其名下尚有张居正所没财产、江都至太平沿江狄洲杂税,四川盐井榷茶银以及淮盐一千三百引,于洛阳设店铺十二处与民市,皆有人专管。”
“令丈只需以例催收即可。若有人借机刁难,正好可以彻查其账目,以杜绝贪墨、损耗之事发生。”
“更何况令丈购粮购货,原本也需要前往湖广、山东和南直隶等地,有时候亦可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此事倒是可以!”张顺琢磨了一下,发现倒是一件好事。只是李百户如今尚且未归,暂且放下不提。
张顺这才继续问道:“那授田之事?”
“哎呦,你瞧我这脑子!”张慎言一拍脑门,发现自己东拉西扯已经跑题半天了。
这才笑着继续说道:“这授田之事倒不妨事,福王自行掌握的田产多在河南府中,其中以洛阳附近最多。我之前所言两千倾耕地,并无半点虚假。”
“哦,对了!”张慎言说到此处,才想起来先前自己准备说些什么。
他连忙道:“刚才我说到河南大旱,夏秋二粮几乎颗粒无收。这两日我前往附近田地看过了,秋麦几乎尽死,以此观之,来年夏粮恐怕又是无所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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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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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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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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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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