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永宁县歼灭京营王朴、倪宠二部以后,结果抓住了魏从义的幕僚麻布。
为求活命,麻布向张顺透露了官兵派遣信使,邀请河南总督陈奇瑜前后夹击义军的消息。
经过多方认证无误后,张顺干脆和陈长梃携带大军埋伏在雁翎关以南的河谷之中。
等了两三日,不见官兵动静。张顺这才醒悟过来,居然又被麻布这厮“骗了”。
麻布虽然赌咒发誓,事实摆在面前,张顺如何肯信?迫不得已,魏从义为了自证清白,只好一槊戳死了此人。ωωω.χΙυΜЬ.Cǒm
可怜麻布一生猥猥琐琐,自以为才比诸葛,智比张良,却只能落得如此下场。
临死之前,他不由对着魏从义悲声高呼道:“竖子,不足与谋!可怜我麻布一身本事,却出身未捷!”
既死,魏从义念及当初追随之情,只是让士卒寻了一块破麻布,将他裹了,草草下葬了。
他哪里想到,人如其名,最终还真是“麻布”被“裹之”了。
张顺经此耽搁,再赶到洛阳城以后,却发现洛阳城外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连引瀍水而入的护城河都被染红了。
这一次为了救援洛阳城,张顺亲自带领骑兵先行,适逢王一刀诸人反抗,才得以一举攻破贺人龙部。
只是遂后,官兵溃逃入营,又有骑兵四聚,张顺又不得不暂且退回城中。
到了城上,张顺张目望去,只见原本繁华、喧闹的商铺、闹市早已经一片残垣断壁,烟火缭绕了。
再近处是入山的尸体,和被染成黑红色的大地,只有浸入到护城河的部分,才能看到一片一片的鲜红。
更可怕的是,这个时代物资匮乏严重,那些尸体上的衣衫早已被人剥的干净。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反倒都是颜色发青的光溜溜的尸体,好似菜市场上摆满的一扇扇猪肉一般。
见张顺沉默久了,红娘子有些不自安,连忙觍着肚子走上来,低声致歉道:“都怪我手狠,才让城外成为一片人间地狱!”
虽然张顺也有些心惊于她的心狠手辣,不过他只是轻轻摆了摆手道:“不怪你,如果不是城外一片人间地狱,恐怕洛阳城内应该是一片人间地狱了!”
“是我想差了,要怪也只能怪我!兵法曰‘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当初我还觉得可笑!”
“我故意注曰:必死,勇也;必生,义也;忿速,气也;廉洁,德也;爱民,忠也!如今看来,是我迂腐了。”
“两军相交,不折手段。若是我狠下心来,先烧毁城外房屋,驱赶了这些百姓,他们那里还会有今日这种下场呢?”
“既然此事因我而起,自然也要因我而终。我张顺指天发誓,若不能擒杀陈奇瑜,定叫我不得好死,人神共愤!”
红娘子正旁边正听得无言以对时,突然见张顺高声发誓。她不由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捂那张顺的嘴,可是哪里还捂的住?早已经被张顺一口气喷涌了出来。
红娘子不由跺了跺脚道:“当家的,岂可如此意气用事?”
“哪里意气用事了?”张顺笑道,“自古以来不平则鸣。众人愿意随我起兵,岂止求自家富贵哉?你之前和我说当初延绥大旱,饿殍遍野,我不曾见得。”
“如今城外尸骨枕藉,却是我亲眼所见。我张顺堂堂男子汉,若不做些什么,又有何脸面见天下英豪?又有何脸面见江东父老?又有何脸面见天下百姓?”
“可是如今敌我力量悬殊,当家的可有计策?”红娘子有几分忧虑道。
“这事儿我说了可不算!”张顺沉重的叹了口气,随即又补上了一句,“他陈奇瑜说了也不算!”
“那谁说的算?”红娘子更奇怪了。
“天下百姓说的算!”张顺斩钉截铁的说道,“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这不三不四之辈,也敢轻辱百姓,看来这天下不识民心者久矣!”
民心是什么?
大明朝廷上的衮衮诸公不懂。他们只知道有钱就可以有兵,有兵这大明江山就固若金汤。
辽东后金君臣亦不懂,他们只知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奴。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百姓是什么?两脚羊罢了。
流窜天下的义军依旧不懂,他们虽然下意识痛恨贪官、富户,却只把情绪宣泄到更多的人身上。他们每到一地,吃喝穿用,一并掠之。至于被掠夺的人会怎么样,也不再他们的思考范围之内。
唯有张顺深受后世教育“屠龙术”很多年,他深刻的知道什么叫民心,什么叫得民心,什么叫得民心者得天下!
他一直觉得这手段太过激进,不到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没必要释放出如此“杀手锏”。
直到今天他看着城外一望无际的尸骨,他才突然醒悟到:原来这世界一直是如此残酷,千年以降,被肆意屠戮者不计其数矣!
是时候,让这个世界知道一下什么叫做民心不可辱!
一念至此,张顺扭头喊道:“张公,敢问附近土地如何?”
张慎言本来老神在在的在跟前听张顺和红娘子谈话,怎料到张顺突然口风一转,便问起土地来?
好在他来到洛阳城以后,多次查看鱼鳞册和黄册,对这些数据熟烂于心,他连忙应道:“仅以河南府而言,共有田地三十一万九千六百二十二亩。”
“好!”张顺厉声喝道,“这些日子你与我统计一下福王名下土地,及其余大户土地、弃荒土地有多少!但等破敌,我要许诺义军麾下士卒以耕地!”
“这?”张慎言不由大惊失色,“主公这是自绝于天下士子啊!”
张慎言本是大户出身,他如何不知。凡是能够读书写字者,家中若无田产,岂能有钱有闲读圣贤书?
张顺要动田亩的主意,天下读书人岂能应之?
“士子?什么叫士子!”张顺厉声喝道,“出仕谓之士,不出仕,谓之不士!天下读书人何其多也,有几个愿意出仕与我?天下贫困百姓又何其多也,又有多少愿意追随与我?张公大才,请为我算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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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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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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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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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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