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张顺除了应酬、监视城中王、李、卢三姓及白县令以外,还特意将县衙之中的鱼鳞册等资料一应调来查看。他发现这卢氏县城周不过四里,乃是一小县城,但是其下辖编户却有三十二里。
明制一里下辖一百一十户百姓,也即卢氏在册人口有三千五百二十户。此地虽然是穷山恶水之地,却胜在面积广大,气候适宜,人口也颇为众多。
更况且此册乃是明初明太祖洪武皇帝时期统计而成,后世虽有增加勘验,大体未有太大变化。但是根据历朝历代,战乱终止以后,人口就会有一个爆炸式的增长,其县实际人口或为在册四五倍不止。
正当张顺正在恶补卢氏县相关资料,突然门声一响。只见悟空推门而入,跑了进来大声喊道:“不好了,师傅!”
张顺闻言一惊,连忙放下书籍,站了起来问道:“何事惊慌?可是有官兵来犯?”
“这......这倒没有!”悟空挠了挠头,憨笑道。
张顺一听事态不紧急,便知这厮又是一惊一乍了。他稳了稳心神才厉声喝道:“哪是何事?怎生如此惊慌!”
“师傅,你那家仆刘应贵被贼人抓了。那贼人说是要你掏出三百两银子来赎,不如就一刀两断,立即杀了!那刘应贵素来喜欢与我玩耍,我怕他被人杀了之后,就没人和我玩了。”
张顺闻言气极而笑:“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绑到我堂堂舜王麾下!”
原来这几日刘应贵依照张顺命令,带着十来个人到处寻找那安身之处。此人乃是他爷爷刘牢头投献给张顺的家仆,虽然不甚机灵,却为人实诚,最为忠心,颇得张顺信赖。
他这次做事也是如此,不敢有一丝懈怠。一路上,他翻山越岭,到处打探、寻找。
不曾想这刘应贵年轻无知,又不懂遮掩,便不小心犯了当地忌讳。
原来在这卢氏县东南七八十里外有一个抱椟山,山上有个抱犊寨。这寨子里有个寨主叫陈淘金,本是当地大户。
只因他无意之中听说有村民在附近发现了金矿,便把人绑了。日夜拷打,等到拷出来地点以后,然便将人杀了,夺了那条金矿。为了防止他人染指这条金矿,这厮干脆聚起来二三百矿徒、奴仆、庄户,一来保护这条金矿,二来却做一些杀人越货、奸淫掳掠之事。
这厮坏事作尽了,便被人告发。他为了躲避官府围剿,便带领这些矿工、地痞无赖等人在庄子跟前的抱椟山建立了一座抱犊寨。
此地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官府数次围剿皆被他大败,于是此人越发猖狂起来。
那一日刘应贵带领士卒前往距离这抱犊寨不远的三川集打探附近地形,被这厮得知了。那刘应贵又是外地口音,他只道是官府探子前来寻他,便带领三五十匪徒埋伏在刘应贵必经之路。
刘应贵猝不及防,麾下士卒又没有穿戴铠甲,顿时便被对方击败了。除了两三个人逃了出来,其余诸人不是被对方杀了,就是被对方捉了。
这厮捉了刘应贵几人以后,一经审问,才得知捉错人了,便要将他们随手杀掉。
刘应贵往日老实的如同木头一般,这时候突然开了窍,连忙喊道:“我乃大户人家奴仆,这几日我家官人从京师回来,准备衣锦还乡,寻一处风景优雅之处建一座山庄安身。你若是图钱,可使人送信与卢氏县中,家主定然让你不会白忙!”
那陈淘金闻言不由一乐:“你一个家生子,如何值得主家来赎?”
刘应贵便道:“我是老主子的人,如今跟随着小主子过来办事。一来为了协助与他,二来为了替老主子监督他。若是我轻易没了,定会被老主子责怪。”
陈淘金闻言不由大喜: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了全不费功夫。自家父母没白给我起了一个‘淘金’的好名字,合当我陈某发财!
于是,这陈淘金便从被抓获的士卒之中挑选了一人,割去了左耳,放归卢氏县城,让他带话与张顺。
张顺听了悟空的讲述,先是不信。刘应贵跟着自己这许多日子,如同一个闷葫芦一般,如何能讲出这番言语出来?
等到张顺见到那被割去一只耳朵的士卒的时候,一个无名业火便腾腾而起了。
这名士卒倒是悍勇,脑袋虽然刚刚被简单包扎一下,也愣是不吱一声。只是他那一张黑脸,却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脸色发白。
张顺不由赞叹道:“真汉子也!你如何称呼?”
那人强忍着疼痛应道:“贱名不足挂齿,只是伤于贼人之手,真乃奇耻大辱!我不杀此贼,誓不为人。将军若有心记得我这个无名小卒,便称我‘一只耳’吧!”
张顺闻言一愣,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仍然忍不住暗道:“希望你这辈子不要遇到一个绰号‘黑猫警长’的人物!”
张顺见他伤势不轻,连忙让他下去休息。遂后便召集起诸将,问道:“此事当如何处置?”
宋献策闻言便站了出来说道:“此事易耳,主公兵临此地,以威胜众。若是置之不理,便是露了怯意,定然为其他大族豪强所轻!更何况刘应贵爷爷与主公有救命之恩,如若不救,不合人情世故!”
张顺闻言点点了头,这真是他的看法,但是他还是希望其他诸将也多发表一下看法。一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可以查缺补漏,周全计划。二来自己麾下无甚经天纬地之人,正好借此机会慢慢培养他们思考和谋划的习惯。
果然张慎言闻言也站起来说道:“宋先生所言甚是。只是我等是强龙,这陈淘金乃是地头蛇,自古以来强龙不压地头蛇,此事还当从长计议。依我之见,我等应先打探清楚此人身份、背景以及实力,再作计较不迟。”m.xiumb.com
“张公何意?”张顺听他话中有话,连忙问道。
“此事事发突然,或许只是偶然之事,也或许是卢氏大户借机试探将军实力罢了。因此,我认为此事必须雷霆一击,干净利索的解决掉此僚,方可震慑其他不轨之辈!”
张顺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张公真是老成谋国之辈,此言甚是。”
不曾想,这话却是惹恼了一人,只听他冷哼了一下,说道:“溜须拍马之辈,算什么老成谋国?依我之见,些许宵小之徒,没什么见识。只需抬出红夷大炮,一顿乱轰,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张顺扭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加入到张顺营中以后,几乎很少发表言论的张道浚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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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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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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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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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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