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吧……”宋俊低眉掩盖眼中的发憷,将麻分散一饮而尽。
宁若笙见状,黛眉轻蹙。
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想问他是不是瞒着她什么,但这麻沸散劲儿大,他一下子就昏迷过去了。
“丫头,赶紧的,等天黑就不好办了。”
“好!”
宁若笙晃了晃脑袋,将杂乱的想法抛之脑后。
接下来,她与师父分工合作。
她负责接骨头,师父负责接筋脉,师兄则负责递东西、给她与师父擦拭汗水。
随着时刻一点一滴过去,一切比想象中还要顺利。琇書網
将右腿也顺利接上去后,宁若笙松了一口气。
忽地,薛慈的手一顿,表情凝重:“丫头,不对……”
“怎么不对?”宁若笙拧眉,将脑袋凑过去。
她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衣裳都黏在身上,极其难受。
薛慈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宋俊胸口位置。
仅在一瞬间,宋俊皮肤之下有东西在动。
“这……”宁若笙脸色大变。
会动的?
难道……
宁若笙瞪大眼睛,焦急道:“师父!是蛊!有可能是蛊虫!”
完了,她不懂蛊……
“银针!”薛慈沉着脸,伸出手。
鹿戈见状,连忙将银针递过去。
三人齐齐盯着宋俊的胸口。
这一次,皮肤下的动静换了位置。
薛慈眼疾手快刺下银针。
“再来!”
鹿戈再将银针递过去。
薛慈仍旧在一有动静的时候下针,但都无济于事,那东西在血肉中如鱼得水、行踪难定。
最后一次,薛慈下针准了,将那东西定于宋俊的胸口。
本以为事情要结束,结果宋俊麻痹的身子却剧烈抽动一下,随后皮肤上渗出血珠。
只是眨眼间,血珠染红宋俊身下的板子。
“止血粉!”薛慈喊道。
鹿戈快速递过去。
止血粉只是能止一下子。
不一会儿,宋俊开始七窍流血。
宁若笙也想尽法子止血,仍然没用……
“宋俊!你醒醒!”
此时的宋俊早已失去意识,任凭她怎么呼喊,他都听不到。
“师父,怎么办啊师父……”
薛慈使尽浑身解数,最后都没办法将宋俊的血止住。
这是在他预料之外的,手上的东西根本不足以解决目前这种意外。
“师父……”宁若笙眼里氤氲泪气。
“他体内有血蛊蛊虫,这事你为何不与为师说?如今接上双腿,他周身血脉流通,血蛊一旦发作,这……”
薛慈表情严肃,但看到她自责又内疚的模样,他又不忍继续说下去。
“我不会蛊术,我查不出……”宁若笙双目无神地摇晃脑袋。
是她的错,她没有检查仔细,这才让本该万无一失的一场医治演变成这幅模样。
“师妹……”鹿戈轻唤。
此时的宁若笙很是愧疚。
本该万事大吉的,却因为她不懂蛊术,落到如此地步……
“咳!”宋俊用力咳血。
麻沸散都是融入血液中,如今宋俊身体中的血液都流出来,那麻沸散自然也失去作用。
他用力睁开眼,看到眼眶发红又自责的宁若笙,他顿时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结果。
宋俊轻声说道:“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大家这才注意到他醒过来了。
“宋俊,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查出你体内有蛊虫……”宁若笙蹲在一旁,眼睛湿润。
“不……是我没告诉……你……”宋俊无力地说道。
见状,薛慈才咬牙道:“你既然知道你中了蛊,为何不告诉丫头?
“若是一开始就告知,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办法,你也不至于到这地步。
“如今血蛊发作,你身上的血止不住,你终究……难逃一死啊!”
闻言,宋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气息羸弱:
“神医若是……知道血蛊,便知……血蛊无解,我这也不过是……赌一把罢了……”
只可惜,他赌输了。
血蛊还是发作了。
他,还是要离开这人世。
好不舍啊……
大仇未报,曾经许下的承诺也尚未对象……
他真的好不甘心……
“不要!你别死!”宁若笙不顾宋俊身上的鲜血,伸手握住他的肩膀。
黏腻湿濡的触感让她心里发怵。
阿祁当年也是这般浑身是血……
不,不要……
宁若笙泪流满面,嘴里嘟嘟囔囔很小声。
薛慈见状,眼中挣扎一番,而后深叹一口气:“丫头,非要保住他的命不可吗?”
“师父……”宁若笙抬起头,眼里都是无助和恳求。
上次的少年为救她而死。
这次的宋俊本该可以平安,却因她医术不精而出了意外。
她其实……并不想无辜之人因她殒命的……
见状,薛慈捏了捏拳头,做了一个决定。
他转身去翻床底下的箱子,拿出一巴掌大的盒子,快步回到宋俊身边。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血红色、带着粘液的虫子。
宁若笙神情讷讷地盯着。
上一辈子,师父叮嘱不许碰蛊术,但师父却在床底下藏了蛊虫……
将盒子靠近宋俊的胸口。
血红色的虫子从盒子中爬出来,在宋俊的皮肤上咬出豁口,迅速钻进去,很快消失。
让宁若笙感到意外的是,这蛊虫钻进去后,宋俊身上的血也止住了。
“谢谢师父!”
薛慈将宋俊松口的银针拔掉,解释道:“刚才的蛊虫能压制血蛊,双蛊在身,他会失去所有意识,宛如活死人。”
“什么……”宁若笙瞳孔一缩,手指微微颤抖,“师父,就没有办法了吗?”
“除非将血蛊解了,再将我放进去的蛊虫引出来,但血蛊无解!”
宁若笙苦涩地说道:“怎么会呢……既然是蛊,那蛊必然与毒差不多,定是有解的,若不然那些蛊师岂不是会被自己养的蛊反噬?”
“丫头,小子,你们拜入我膝下,我一直没怎么说规矩,如今我就跟你们直言罢,你们可以碰毒碰别的,但唯独不能碰蛊!”
“师父,为什么?你刚才不也从床底……”接触到薛慈不悦的目光,宁若笙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子,收拾一下这里,为师出去一趟,寻点药草回来。”
说罢,薛慈不再理会这师兄妹俩,转身离开。
宁若笙木木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宋俊。
呼吸还有,但人却没有意识。
这样活着,岂不是更痛苦……
“师妹,你先出去,我来收拾。”
鹿戈伸手将呆滞的宁若笙给推出房间。
微风吹过,宁若笙觉得身子发凉。
宋俊这样,她也有责任,可师父却不让她碰蛊,她要如何救宋俊……
对了!
宋俊在喝麻沸散之前说车上有东西,让她给他接了腿之后取过来。
他应当是知道有此一劫,所以那东西怕是给她的。
想到这里,宁若笙飞快小跑来到马车那边。
钻进车里掀开坐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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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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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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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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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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