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最要紧的记忆。
我的大少爷啊,他那样的优秀,那样的完美,只要坐在那里,仿佛所有的东西都索然无光。
他是最好的,是上天,看见了我的苦难,特意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他,怎么舍得离开,留下他,独自一人,去接受这冰冷的世界。
“少爷啊,你不要哭,我先离开一段时间好不好,等初雪来临的时候,我再回来,那时候,少爷一定要原谅我。都说,初雪的时候所有的谎言都会被原谅,你也会原谅我的,对吧,少爷。”
“大少爷,你是要紧的……是最最最要紧的人物……”
梁柱倒塌,他再也无法透过那熊熊烈火之中,去看大少爷那一双无奈的双眸。
……
医院。
“他怎么样了?”
段知南放下听诊器,看了一眼颓废的陆昀咯,拉着顾瞻的手走到了门口处,“我们出去说吧。”
“嗯。”顾瞻拍了拍一直躲在门口不敢进去的沈至的肩膀,“照顾好我的两个外甥,像个男人一样,别逃避现实。”
以前的沈至,不是这样的,在他风华正茂的二十一二,遇事总是最靠前,最冲动,最往前冲的那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连想都不会想的那一个。xǐυmь.℃òm
可是因为张万阴的事情,他变得懦弱,不敢冲在前头,所有的事情,都开始支支吾吾,犹犹豫豫,像一个懦夫,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后面,再也不敢出头。
岁月磨平了他的很多的棱角,让他变得有所顾虑,毫不掩饰的成为了,当初他口中最痛恨的那种人。
可是他无法埋怨,因为这一切的结果,都是因为他的冲动所导致的。
这是他活该,爱错了人,就该承受这样的代价,他该为自己热血沸腾的青春年岁里的心动买单。
出了门,段知南叹了口气,脸色有些犯难,“陆大少,恐怕活不长了。”
“活不长了?”顾瞻有些激动,他晃动着段知南的肩膀,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这两个月的指标比我还健康,怎么可能活不长了。”
“是陆大少自己不想活的。”段知南把身体转向病床上的陆轻苏,透过窗户看着躺在上面的人,“人活着总得有个寄托。没有了寄托,就像是一副躯壳一样,就算是身体在健康,也无法支撑着活下去。”
顾瞻明白了段知南的意思,他也同样把头,转向屋内,屋里的陆轻苏,满脸的苍白,虚弱的好像是随时都要破裂的瓷娃娃一般,这样的一张脸,却在梦里含着笑。
或许,那些苦难,在梦里看不见吧。
“如果找不到他的寄托的话,他还能活多久?”
“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
顾瞻皱眉,他看见病床上那一只虚弱的手臂,在慢慢的抚摸着床沿上哭泣的两个脑袋,心里无比的刺痛。
真是蠢到家了,就不能少关心一点别人,自己都这样了,还要安慰陆昀咯那个被惯坏到永远长不到的臭小子。
陆昀咯也就算了,沈至在床前哭个der啊,还嫌他家不够乱吗?
“你进去把沈至那个臭小子给我薅出来,告诉他再敢在我大外甥的身边掉一滴猫尿,我立马在医院拆掉他的泪腺!”
段知南笑笑,递给他了纸巾,“顾爷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却是比谁哭的都厉害。你先控制一下眼泪再说吧。”
顾瞻蛮不情愿的接过纸巾,“沈谦越最近和你有联系吗?”
“没有,我和他失联了,虽然不能和你透露很多,但是,我能明确的告诉你,除了你我,还有人想要他离开,准确的说,是离开你的身边。好好的想一想吧,以后的路,你们两个可不比我的短,因为我有了段敬,所以有人拿他要挟我。
而你,如此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偏爱,打从一开始,你就是把他放在了悬崖边上,所有窥觑你们顾家的人,所有窥觑你的人,最终都会窥觑他这个把柄吧,你的弱处。
可以牵制住你的唯一把柄——沈谦越。”
……
巴黎。
“喂喂喂,快一点,快一点,老大说了……一会这两个人就得……”
声音越来越远,裴言川双手双脚被绑,他像一只毛毛虫一样蠕动着,踢了踢沈谦越的小腿。
看他还在动,裴言川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个该死的男人,还好没有踢死他。
“沈谦越,醒醒,你你还好吗?”
沈谦越把脸转向一边,继续闭上双眼装死,“不好。”
“……”裴言川又给了他一脚,“你当咱们还在出租屋里呢,咱们被绑架了,被绑了,你快醒醒。”
沈谦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怕什么。”
“什么怕什么,段敬啊,段敬被绑了。”
“我们不是也被绑了吗?”
“尼玛的!”裴言川忍不住爆粗口,“沈谦越,你小子脑子瓦特掉了吧,段敬啊,人没了,没跟我们绑一块。”
“哦~”沈谦越翻身,“咔嚓”一声,手上的粗绳顺利断裂。
裴言川简直被惊掉了下巴,“我去,沈谦越,我一个长年健身的人都挣脱不开,你怎么整开的?”
“顾瞻,教的,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那还挺厉害。”裴言川把后背靠近,“快帮我解开。”
“等会。”沈谦越摘下眼镜,拆开镜腿,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很细的刀片。
这下裴言川更惊讶了,“我去!沈谦越,你是哆啦a梦啊。一个破眼镜竟然还能变出刀片来。”
沈谦越重新把眼镜戴上,遮住了他清隽的面容,和那一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这不是眼镜,是我防身用的。”
“防身?”
“嗯,我不近视。”
裴言川本来还想惊讶一番,却被沈谦越死死的捂住了嘴巴,两人贴着墙壁,听着外面的人在讨论。
“那个小屁孩呢?”
“好像被老板带走了吧。”
“带走了,那两个人怎么办啊,不会让咱们一直在这看着吧?”
“不会,老板说一会就咔嚓掉。”
“咔嚓?你妹的,看我不想打爆你的狗头,什么人都能在你裴爷爷的头上动土吗?”
看着如此冲动的裴言川,沈谦越直接给了他一巴掌,“现在你可是被绑架了,裴言川,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裴言川低下了头,表情有些愤懑,“是,可是我们就这样等着吗?多一秒,段敬都有可能有危险啊!”
身后出现了阴影,遮挡住了两人的光,男人阴冷的声音像是突然从地理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不然呢,你们两个想跑去哪里啊,小蝼蚁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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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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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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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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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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