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疲惫的将眼皮掀开,最后一眼了,这辈子,他用命换来的这辈子,真好,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换来他的平安就好。
“胡说什么,沈谦越就是我的命,我怎么可能,舍得让我的命难过。”
他死死的抱住了他,仿佛要将他揉入腹中,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离开。
脆弱到不堪一击。
忽的一下,沈谦越被推开。
他笑着,如果没有地上的那一摊无法止住的血迹,沈谦越还以为他还会回来的,“沈谦越,亏了这刀是挨在我的身上,病是得在我的身上,要不然你不得哭着嚎着,让我哄很久,我可没那闲功夫哄你。一会我的身体就凉透了,离我远点,你怕冷。”
“沈谦越,长宁寺的花什么时候开啊。记得......摘一朵给我......我喜欢......”手臂无奈的垂下,他的眼再也不能睁开看去看他一眼,即使心疼,他也没有力气为他拭去眼角的那滴泪。
没关系的,沈谦越,你的样子我早就在心里记好了,在那孤冷的长宁寺里,在那拥有23413216412块砖头的长宁寺里。
他最讨厌白色,可还是任由那留不住的雪花,一片又一片的落在他的身上,覆盖了他满身,最后带走了他。
……
夜晚的风有着吃人的寒冷,那股子寒冷是直接刺入骨髓的,根本捂不热。
长长的阶梯被雪笼罩着,即使膝盖上被磨得已经能够看的见白色的骨,可是那一步一叩首的动作却没有一秒钟的停留。
一滴泪偶然滑落,他已经分不清了,那是泪还是肩头融化的雪。
忽的,沈谦越停下来脚步,在一个写着“沈谦越和顾瞻”的同心锁前停留。
“你个没良心的,怎么偷偷把我的名字和你拴在了一起。”也不告诉我一声。
双手合十,心里默默的祈祷着,他的心里已经默念了无数次的求佛祖能让他们再见一面。
他感觉到了疲倦。
是从什么时候感觉到疲倦的呢,是每次双手合十,嘴里的名字都是他时,还是一个又一个的平安福上锈着他的名字,还是所有健康好的词语他都记在心上,等下一次为他祈祷时再加上他的名字。
他累了,这样虚无缥缈的生活,他看不见希望,就连幻想的梦也不曾做一下。
“顾瞻,我们何时还能再见面。”
“……”
他好像看见了他。
“我这一生活的都没有温度,可是遇见了你,我知道我也可以活的很炙热。”
“沈谦越,下辈子,能不能,抓紧我的手,不要再想着逃离我的身边了。”
脑海里他的声音怎么也挥之不去,仿佛像是一个魔咒一般整日整日的在他的耳边回旋。
长宁寺的台阶前,挂着一个很小的红色丝绸。
可能因为长年挂在那里的缘故,因为开始摇摇欲坠。
无意间滴落的水珠,带着那红色的丝绸,落在了沈谦越的眼前。
他猛然的看见了顾瞻两个大字。
黑色的大字在纸张上张扬着,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顾瞻,这辈子也要好好爱沈谦越。”
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不属于他的记忆在翻滚着。
“哈哈哈,沈谦越那个傻逼还真相信了,只要不和顾瞻在一起,顾瞻就能继承百亿家产了。”
“不管如何,就是不能让顾瞻和沈谦越在一起,什么办法都行,如果他们两人在一起了,那顾家就是顾瞻的了。”
“哈哈哈,没有人会知道的,我偷偷改了遗嘱,那个顾瞻还真是个大情种,竟然为了一个顾家养的狗自己往qiang口上撞!”
“怕什么,要是警察来,直接让那个沈谦越顶罪好了,反正这种事,又不是一两次了,他们六个以前不是就干过嘛。”
……
他恨,他好恨,他不知道,原来顾瞻做了那么多的努力。
而他却轻易放弃了他们的爱。
他仰头,一片雪花落进了他漆黑的双眸之中,被眼中逐渐升起的氤氲融化,他张开双臂,试图把雪花拥个满怀。
可是雪,怎么可以相拥呢。
他无数次的询问。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害顾瞻呢。
那是他拿命来守护的顾瞻。
为什么,他们这么不肯怜惜呢。
“顾瞻,下雪了,帝都被整个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
可是我怎么也看不见清白。”
他为他求了九九八十一天,可是却还是没能换来他的一句,“谦越,我回来了。”
他以为他怕冷,怕疼,有时候还怕黑,可是到了最后,原来他最怕的是没有顾瞻。
他在又冷又黑的长宁寺前跪了九九八十一天,跪的膝盖通红,疼痛难忍,可是他觉得这都不算什么。
顾瞻,这世俗什么时候能够饶过你我。
让我们摆脱这莫须有的罪名。
他说,“沈谦越,我们没有被压倒,玫瑰花不会被风雨摧残,除非它自愿枯萎,我们的爱永远不会枯萎。”
他低头,偶然间看到了他脚边正在悄然开放的玫瑰花。
他激动的笑着,那笑里似乎藏着灿烂。
他说,“沈谦越,开花了。”
沈谦越开花了,你最期待的玫瑰,开了,你看见了吗?
“会见面的吧,顾瞻……”
心里的信念不在,沈谦越再也支撑不住,他倒在了大雪之中。
他的眼睛不曾合上,一直望着那朵,绽放的玫瑰。
蓦地,开在沈谦越眼底的玫瑰被一双黑色的皮鞋踩在了脚底。
“终于死了吗。那我的计划就完成了。”
那双皮鞋缓缓的靠近沈谦越的耳边,他俯身,为他合上了双眼,“沈谦越,想和顾瞻在一起是吗,那你得抓到我啊,哈哈哈,来抓我啊。”
眼角的一滴泪滑落,融化了他身下最后一片雪花。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还抓不到我,那你和顾瞻,下一世的结局还是一样,都得死。”
“哈哈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划破了整个长宁寺的上空。
人死后,最后消失的是听力,即使沈谦越早已没了呼吸,可他还是听见了那些。
下一世,他一定要抓住他!
……
肩膀偶然间被人拍打,从沈谦越的身上掉落了不知名的液体。
“沈律师,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哦,没什么,就是一些往事。”沈谦越擦了擦他眼角的泪,继续问道,“怎么了,突然叫我,有什么事?”www.xiumb.com
“楼下有人找。”
“嗯,我马上就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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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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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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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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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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