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的顾羡羡心旷神怡,气也消了大半。
“你的被褥呢?”她问。
“在外面挂着。”凌不慕指了指窗外的老榕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顾羡羡看见有一床单薄的被子挂在树枝上,
“你不盖给树盖?咋滴?你担心树被冻死?”
“不是。”凌不慕摇晃着小脑袋,随口说:“今天二哥来过,往被子上泼了一盆水,盖不成了。我这才拿出去晾干。”
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委屈,仿佛这种事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就由着他们这样日日欺负你?”
“我又能告诉谁呢?”小家伙摇头苦笑了一声,“宫里的人都当我是妖怪,除了你,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
说着突然半蹲在地上,红扑扑的小脸贴着床板,小手用力在床底下够着什么。
不多时,顾羡羡见他从里面拉出了一个炭盆来。
炭盆里面装着的是最寻常的木炭,
凌不慕从枕头底下摩挲出一根火折子,十分熟练地将它吹燃,
点燃了炭火后,又将炭盆往顾羡羡的脚边挪了挪。
木炭用硼砂拔除过湿气,燃烧起来烟气不算多,房间里也变得暖和了些。
顾羡羡问他,“天儿这样冷,既然被子盖不了,睡觉的时候怎么不把炭烧上?”
“就这些炭了,我得省着些用,总得先把冬天熬过去,一切就都好了。”
小家伙席地而坐,蜷在顾羡羡身边,双手放在炭盆上烤着火,
“初一哥哥来找我,便是客人。”
“母妃教过我,君子待客之道需以礼奉人。”
“我挨冻没关系,但是不能让客人跟着我一起挨冻。”
他自己都快冻成冰棍了,却还想着为别人考虑。
这举止,简直和长大后霸道专横的他,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顾羡羡不禁觉得好奇:
这好好的一个苗子,后来到底是怎么长成棵歪脖树的?
“初一哥哥这几日去哪儿了?”
“我啊?”顾羡羡脑海中闪过大凌不慕那张冷冰冰的木头脸,冷笑着说:
“我遇见了一个大傻逼,被他给困住了。”
“傻逼?”凌不慕歪着脑袋,有些听不明白,“何为傻逼?”
“傻逼就是......”顾羡羡看着少年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求知欲,于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语重心长道:
“你长大以后,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她掌心触碰到少年的额头,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灼热感,便将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额温,
这才发现他在发烧,且烧得不轻。
“你在发烧。”
“啊?”少年红着脸,执拗地摇着头:
“初一哥哥,我知道这是骂人的话,可我没有发臊。”(同音自纠)
“......”
少时,凌不慕跟在母妃舒妃身边的时候,因着舒妃独得皇尊恩宠,后妃便常来她宫里骂骂咧咧的,
说她是发臊的狐狸精,尽用些狐媚手段勾引男人。
所以他知道,‘发臊’并不是什么好词。
但是他并没有因为顾羡羡这么说,而生她的气,
反倒又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了一枚,用蒲草编制而成的绳结。
那绳结编得很精致,一股三个扣,拧成了如意结的模样。
佩在腰间或是挂在荷包上,都是极好看的。
他将绳结递给顾羡羡,模样瞧着有些害羞,
“这是如意绳,是我亲手编制的。母妃说,它有护人平安,事事顺意的好意头。”
“上回初一哥哥替我解围,还请我吃了饺子。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只能把它送给你。”
顾羡羡接过绳结在手中把玩着。
这东西她见过,暴君腰间佩戴着的玉佩,就常以此物为穗子。
礼轻情意重,看少年偷瞄向她的眼神里满怀着期待,
她便将此物贴身放好,笑着说:
“这礼物不错,我喜欢。”
闻言,小家伙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他这一笑,看得顾羡羡心都化了。
mua的!
乖巧懂事又坚毅隐忍的小正太谁不喜欢啊?
他大凌不慕不要脸,跟小凌不慕这个小可爱有什么关系?
既然礼物都已经收下了,那她就大发慈悲,先帮这小家伙把烧给退下去吧。
她让凌不慕留在房间里关好门窗,坐在炭盆跟前先取取暖,Χiυmъ.cοΜ
而后独自走出暗牢,摇着花手就瞬移到了御药房。
这会儿四更天,御药房值夜的宫人躲懒在睡觉。
顾羡羡毫不手软,对着御药房里面的灵丹妙药就是一通大肆搜刮。
拿了强效散热的药丸、治疗冻疮的药膏,
还‘夹带私货’,将在现代可以卖出一颗一千万高价的金岐丸,全都给偷走了。
做完这些,原本打算直接回暗牢的顾羡羡突然想到:
小家伙的被子,是被二皇子故意找事给泼湿的。
于是正义感爆棚的她,决定再次暴打小朋友。
瞬移到二皇子寝殿的时候,殿内烘着暖炉,二皇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睡得正酣。
顾羡羡原本打算一盆冷水浇到他头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结果在寝殿里找了半天,愣是一滴水都没见到。
最后,她目光悠悠落定在放在床尾的夜壶上。
她走上前踢了一脚夜壶,发现存量还挺足。
于是将夜壶拿起来,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泼了二皇子一脸。
被自己的童子尿浇醒的二皇子惊悸大叫,嘴巴一张,那童子尿便被他给自产自销了。
“yue!谁!谁拿尿泼我?”
顾羡羡二话没说,反手就将夜壶扣在了二皇子的脑袋上,而后骂骂咧咧地说:
“这次是请你喝尿,你下次要是再犯贱,屎你都有的吃!”
(别关心有的没的,女主手肯定没碰到尿,我要走你们的路把你们的路堵死,拴q~)
二皇子的哭喊声,很快就将守在门外的宫人引来了,
便在他们推门而入的一刹,顾羡羡摇着花手瞬间消失。
宫人进来之后,就只看见二皇子头上顶着个夜壶,嘴里呜呜哇哇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平日里伺候二皇子饮食起居的嬷嬷一拍大腿,语气又是嫌弃又是无奈:
“哎呦,好我的二皇子哟!”
“老奴知道童子尿煮出来的鸡蛋您爱吃,可是这......这玩意儿它也不能直接喝呀!”
“您要喝最起码也招呼老奴一声,让老奴给您先煮沸了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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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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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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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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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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