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的视线微微的往下移动,便看到了他的手。
周沉觉也看到了他,原本往前走的脚步立即就转了一个弯朝着陈淮的这个方向走来。
陈淮掐灭了手中已经燃到了烟屁股的烟扔入了旁边的垃圾桶之内,便站在了原地,看着周沉觉朝着他走过来。
周沉觉走近了,陈淮便不咸不淡的开口道:“问完了?”
他为了吸烟口罩取了下来,但是头上和眼睛上都还戴着墨镜和鸭舌帽在,周沉觉并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但是下一秒,周沉觉便毫不避讳的伸手去取下来了陈淮的墨镜,他没有回答陈淮的问题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幸好现在是夜晚,周围也够隐蔽,旁边也没有什么人,陈淮暂时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给抓拍到。
他在想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周沉觉,他今天当着这家伙的面那么的维护陆姚,还给了周沉觉一巴掌,来这里不就是送给周沉觉埋汰的吗?
周围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现在已经快要六月份了,但是因为这边入夏慢,所以大部分人还在穿着长袖长裤的,这一吹,陈淮本来在这里干等了两三个小时,没有怎么动,现在更觉得冷。
陈淮摸了摸口袋里面的车钥匙,还在。
接着他便想要开口去车里时,周沉觉突然抬起了自己的手抓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他垂着眼眸盯着他,那双眼睛里好像有秋夜的剪影,光影斑驳的,纤长垂直的睫毛轻轻的覆盖一部分,最后轻声开口道:“哥,我也受伤了。”
陈淮面色愣然,他并看不到周沉觉受伤的伤口,但是却很能明显感受到那捏着自己的手在不断的发着抖,接着周沉觉便慢慢的抓着他的手抬了起来,附在了自己的脸上。
隔着口罩,陈淮只摸到了口罩软硬材质,但是那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却很干燥又很烫。琇書網
周沉觉又走近了几步,他垂眼看着陈淮,那双漆黑色的眼睛开始泛着悠然的光点,慢慢的,周围的眼眶变得湿红,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的开始往下砸落,他抓着陈淮的手摸着自己的脸就像是一个求关爱的孩子。
陈淮只感觉到自己的的手逐渐被周沉觉滚热的眼泪给沾湿,他看着面前哭的像是小孩子一样的人,说不心软是假话。
陈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被周沉觉抓住的手指尖慢慢的将对方的金豆豆给擦掉,看着周沉觉无奈道:“.....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的爱哭?”
“不怕被拍到吗?周沉觉?你现在好歹还是大财团的继承人。”
周沉觉重重的摇了摇脑袋,抓着陈淮的手变的更加的紧了,他哑声道:“比起那些,我更怕哥不要我。”
陈淮看着他,最后沉默的牵起了周沉觉的那只手的手腕,带着他往车的方向走去。
有点破旧的水泥地上面堆满了被风吹落的落叶,一下一下的被风推着往一个方向移动去,最后落入了不远处的一块小水洼。
将那块小水洼一点一点的填满,遮住了那波澜水面上皎洁的弯月。
陈淮还是将周沉觉带回了自己的家,毕竟今天周沉觉受这个伤也是因为保护自己和陆姚。
一回到家,陈淮便找医药箱帮周沉觉重新处理一下伤口。
期间包扎的时候周沉觉格外的乖和安静,除了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扔下他不管之外。
“在警局的时候怎么不让警察帮忙简单的处理一下?”陈淮看着周沉觉直直的划向手心内的一道长豁口,起码有个三四厘米的长度,外面已经被血给糊住了,看不出来有多么的深,但是流了这么多的血想必也不会有多么的浅。
周沉觉看着陈淮皱紧的眉头,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抓陈淮手中的镊子,轻声道:“我来吧。”
接着,那只镊子就落入了周沉觉的手中,他眉眼安静的捏着镊子夹住了旁边干净的小棉球,就随意的往酒精里面一泡,直接往自己的伤口上面招呼,一点一点用湿的棉球擦去伤口上面干涸的血块。
陈淮看得直皱眉头,心里有点佩服周沉觉这小子。
很快伤口外面的血块全部被擦掉了,露出了里肉外翻出来的伤口,陈淮看着那伤,不免呼吸一滞,确实是不浅,甚至还有点深,里面的伤口还往外冒着血丝。
他立即就去箱子里面翻出来止血的药粉,仔细的铺洒在周沉觉的伤口上,待全部的处理完了之后,陈淮便准备收拾好狼藉将医药箱给提走。
然而刚收拾好,陈淮发现周沉觉从刚刚开始就过于的安静了,而且回来之后周沉觉脸上还戴着口罩,一直都没有取下来。
陈淮盯着他,伸出手就将周沉觉脸上的口罩给扯了下来,然而就这么一个动作,周沉觉都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还是维持着原来的模样,眼眸略显迟钝的看着陈淮。
周沉觉脸颊两边通红,陈淮看着他这个模样立即就伸出手去摸了摸,又摸向了周沉觉的额头,温度非常的高,甚至还有点烫手。
陈淮立即就又将医药箱给打开,给周沉觉测体温,一测完,温度39.6℃。
怎么就发烧了?
倏地,那附在周沉觉额头上面的手就被对方给抓住了,周沉觉慢慢的将陈淮的手移开,眼睛缓缓的看向他,迷茫又懵懂的说了一声:“.....怎么了,哥?”
“你发烧了。”陈淮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来看着周沉觉:“你自己没有感受到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淮见周沉觉只知道一个劲的盯着自己,便知道没什么戏在这小子口中得出答案,便站直了起来,“你想去医院还是等下吃点退烧药冷敷一下?”
倏地陈淮发现医药箱里面好像正有冷敷贴,他立即就拆了一个贴在周沉觉的额头上,一贴完,他便看着他,又问了一遍:“去医院吗?”
周沉觉依旧直直的盯着他,但是这次却低下了自己的脑袋,两人的额头相抵,他看着陈淮,陈淮只看得见他垂下来的长睫遮住若隐若现狭长的眼,他低声回答道:
“现在只想呆在哥的身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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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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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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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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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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