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秘书想起了金鱼在昨晚和自己说过的话。
那时候两个人聊起了王太卡。黄秘书本来不想多提,因为猜到了王太卡和谁在一起,所以心中还是有些扫兴的。
但金鱼却露出了一副哀叹的表情,随后在黄秘书的追问下,才说了一段......就算不是真的掏心窝,但也绝对是不偏向任何的真心话。
“我阿爸虽然一路走来很坎坷,但基本都是感情上。可是在事业和个人际遇上,他的人生顺利极了,甚至还总有贵人相助。我敬爱他,但我也知道,他现在的一切得到的太容易。所以他才有胆子,动不动就要掀桌子,要你死我活。这样下去,早晚会吃亏的。”
时间回到现在,坏女人听到黄秘书的复述之后,内心讶然。本以为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小姑娘而已,没想到能把事情看的这么透。
可实际上,如果王太卡真的是一個按部就班的人,他也走不到今天,更无法让这么多人去牵挂他。
坏女人问道:“除此之外呢,她怎么评价王太卡这个人。”
黄秘书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现在还困着,已经想不起来了。”m.χIùmЬ.CǒM
这时候,金鱼的声音从门口传出:“还是我来说吧。”
两个人看过去,金鱼穿着睡裙从卧室里出来,也是睡意昏沉的样子,脸上还带着疲倦的微笑:“最近真的是太累了,累到尽头,进入连休息都不安稳了。不过这些话,我只在今天说,也只在今天听,天亮就全忘了。”
黄秘书摆摆手,趴在沙发上说道:“你们聊着,我在旁边听着好了。”
坏女人看向金鱼,问道:“你这么卖力的帮他,是真觉得王太卡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吗?正面回答我。”
金鱼却不吃这套,只是坐下来,轻声道:“在我认识他之前,我不知道。也许他曾经也是一个炙热的人吧。但是我也猜想,他不是,甚至一直都不是。我倒是觉得,我阿爸那种人吧......其实心里根本就没有爱,也没有真正喜欢的人。包括曾经那位,你们的噩梦。”
坏女人皱眉道:“不是我的,和我无关。”
“随便啦。”金鱼说道:“我只是觉得,他是没有爱情的。之所以表现的深情,只是因为太爱演了。对谁都不能信任,活成了孤家寡人,只是迫切需要为自己的感情生活找一个载体。真正让他上瘾的,是那种有精神寄托,可以怀念和期待的感觉。所以谁在身边,他就会爱谁。但实际上,他已经没有了爱的能力。其实我也知道,我阿爸这种人,真的很下头。”
黄秘书好像睡着了,但嘴角却有了一个弧度。好像是笑容吗?可给人一种很心疼的感觉。或许这种想法早已经在脑海中酝酿了,但都不如金鱼总结的这么好,这么到位。
人总是容易用一种自虐的方式,制造出一种痴情的假象,来使得自己站在感情的道德制高点上,获得一种畸形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其实无论是雪夜去对方家楼下站会儿,或者是冒着大雨给她送一杯奶茶,这些事情其实也没有那么感动,可如果是自己回想起来,往往觉得如同上刀山下火海一样。
可对于对方来说,一把伞是一把伞,一杯奶茶就是一杯奶茶,就算有欢喜,但也是有限度的。这些薄弱的感动,无法承载起那些矫情患者们,想要在上面寄托的山崩地裂的情怀。
凭什么呀?
王太卡当初把函数那位,恨到了骨子里,说到底也无非是如此。
少年的时候,总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满腔爱意表达出来,而结果往往是陷入表演之中而不自知。
所以两个人的记忆才会出现偏差,那些你觉得刻骨铭心的过去,对方往往没有同样的感觉,甚至茫然不知。
成长的标志就是懂得克制自己。克制自己的情绪,克制自己的表演欲,甚至克制自己的喜欢。
少年时候,喜欢一个人恨不能把对方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个人刚说冷,你这边心的里已经结冰了。那个人说难过,伱这边立马如丧考妣,比真正难过的人还难过,唯恐无法将自己的爱意表达出来。
而事实上,谁也无法承担起另一个人的价值寄托。只有做一个独立、有价值的人,才能真正学会去爱另一个人。也千万不要尝试改变另一个人,这注定是徒劳的。
所以黄秘书就活的清醒,比其他任何人都清醒。
做自己就好,爱情的真谛在于相互的吸引、志趣相投的同行,而不是追逐和依附以及自我感动。
于是黄秘书开口了,虽然根本没有睁开眼睛,但声音还是如同小桥流水一样,轻描淡写的吐露心声。
“都说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可是我不这么觉得。我认为爱的最高境界是从容。我理解王太卡内心的痛苦和遭遇,即使有些东西确实是那么的矫情,但这不妨碍我去理解,也不妨碍我讨厌。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从容的讨厌,或者喜欢。我最开始,把这些定义为自尊。”
黄秘书顿了顿,继续说道:“可现在我明白了,那不是自尊,也不是容忍放纵。只是比起一个人的惶恐,承受这些的时候,反而我能更从容。因为我还有一个人是可以依靠的。”
金鱼抿抿嘴,她也没想到,帕尼一直钝感这么强,不是因为呆,而是因为懒得计较。
坏女人有点被逼急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急了,她说道:“王太卡可以依靠吗?最擅长的把戏是什么?不就是喜欢故意制造虐恋,把自己处于卑微地位。一旦觉得没意思了,就会上演最后一出大戏,假装被伤透了心。黯然离开物色下一个对象。”
睁开眼睛,黄秘书的目光带着几分薄凉:“难道我会不知道,王太卡不是个好东西吗?可我喜欢他,从来也不是因为他是个好东西啊?修罗场我懒得参与,我也不想去改变王太卡。我想从容的好好活下去而已。”
坏女人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黄秘书是......有点蠢的。但是现在发现,人家活的比自己通透。
“我......”坏女人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是她第一次,在和黄秘书的交流中彻底哑口无言。以往,可都是她在完胜。
黄秘书转头对着金鱼说道:“记住今天我说的每一句话。如果有一天,王太卡再发了疯,做什么糊涂事,你就把这些话说给他。到那个时候,王太卡就会瞬间冷静下来,不会再做糊涂事了。”
金鱼愣神之后,就是后背发凉。这还是那个最没棱角的呆萌帕尼吗?这要真在修罗场里也是无敌的吧?
从头到尾,看的清清楚楚。帕尼是如此,可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过。那别人呢?金鱼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她已经看出了王太卡的一些问题。
但现在金鱼才意识到,比她清醒的人还有很多。现在她要收回之前对黄秘书说的那些关于王太卡的话。
王太卡在感情上也没有一路坎坷。恰恰相反,他太顺了,顺到连女孩子都有些羡慕妒忌了。
这些鲜活的美好,却全被他独占,他凭什么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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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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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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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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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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