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们劝说着苏远回寺里去,他们说云济师父就是口头上说说的而已,并不是真的要罚苏远在寺外待一夜。
但苏远却说他这一次要在寺外待一晚,哪里也不去,要老老实实完成一次师父的惩罚,不像以前那样不听话偷溜回寺里。
师兄们也劝不动他,也不想劝了,既然心意已决,那便由着他。
其实云济和尚每次也不会真的罚苏远在寺外待一晚上。
虽每次都说罚他在寺外一晚反思,但其实到了晚上,苏远每次偷溜回去,他都不会拦着。
相反,云济甚至晚些了睡觉前,就会跟其他弟子问一问苏远那小子偷溜回来了没,要是弟子们跟他说回来了,那他就放心去睡觉。
要是弟子们说苏远还没回来,那他就会叮嘱弟子一句:“门别关了,给他留着吧。”
叮嘱完,才会叹息一声回房睡觉。
这一晚也是一样。Χiυmъ.cοΜ
云济和尚正在安抚小清清,然后跟送热水进来的大弟子延心问:“小远回来了没?”
延心回答:“还没呢。”
云济和尚皱起眉头:“这孩子,那门就留着不关了吧,省得半夜回来动静大了,吵醒人。”
他还以为苏远还是以前那个有时候大半夜溜回来,故意摔门弄出大动静,把整个罗汉寺的和尚们都吵起来的皮小子。
延心说道:“师父,不用留门了,小远师弟说今晚要在外头待一晚上呢,说不回来了,就要听您的罚。”
云济和尚眉头皱得更紧,道:“这孩子,他还生我气了?多大个人了,还比不上清清呢!”
延心笑了笑,道:“师父,不是师弟生气了,是他懂事了;他的意思是呀,以前从没有好好听您的罚,这一次,他认了,要好好听您的一次罚咧。”
云济和尚有些生气,道:“这小子,哎,这时听我罚做什么,他又不是和尚了,一准是觉得我不给他进来,就跟我怄气呢!”
他看着延心,开始吐槽道:“他以前就喜欢跟我反着来,脾气犟得跟牛一样,我定的规矩,他哪一个遵守了?”
“嘿,臭小子下山这么多年,这一次来,就是专程来气我的!”
他虽然气鼓鼓指责苏远,但其实每一句话里都是向着苏远。
就像是一名严厉的父亲,虽然言语对儿子非常严厉,其实话里却藏着对儿子很收敛且深沉的爱。
延心看出来师父的意思,于是忍不住笑了笑,道:“师父,既然小远师弟这么固执,这么犟,那就让他犟着吧,给他在外头待一晚上,也正好让他反省反省以前把咱们罗汉寺闹腾成啥样!”
他这样一说,延心更不放心,道:“你去劝他回来吧,别说是我让你去的。”
延心道:“师父,劝过了,我和延善轮着劝呢,但师弟心意已决,非要在寺外睡一晚呢。”
云济和尚气得跺脚:“臭小子!犟牛!犟牛!”
气得他假牙都要吐出来了。
小清清在一旁看到他生气,赶紧过来抓住他的手,道:“爷爷,爸爸不回来么?清清要爸爸……”
到底是难舍老父亲。
尽管今天玩得很欢乐,尽管白天玩得把老父亲都忘记了,但一到了晚上安静下来,最想要的就是父亲陪着。
云济和尚当然理解。
他跟延心说道:“要是小远不在,清清哪里睡得安稳,你带清清去找小远,然后顺便带给他准备得毯子去给他,蚊香也带上,多带些,告诉他一定记得点蚊香,他被咬了不要紧,要是清清被蚊子咬了,那明晚他就多在寺外待一晚!”
老师父还是担心的,句句都是为苏远着想。
蚊香这些,其实都是给到访的客人准备的。
至少平时云济和尚是从来不点过蚊香,因为那是一种杀生。
神奇的是,纵然他不点蚊香,蚊子竟也不会去叮咬他,竟仿佛与他和谐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其他弟子就没有这样的修为。
以前罗汉寺没有蚊香,到了蚊虫多的夏天里,只有烧艾草驱蚊。
艾草不会毒死蚊虫,只会起到驱散蚊虫的效果。
这个习惯一直保留至今。
就直到云济和尚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渐渐把罗汉寺的大小事务都交给弟子们接手,并且后来陆续有客人来寺里小住,于是罗汉寺里才多了蚊香这个东西。
至今蚊香也基本是客人用,或者是新入寺的小和尚们用,其他寺里有经历的师父,还是用艾草。
于是延心带着小清清出寺外去跟苏远。
小清清跟云济和尚好一番道别,便跟着延心出去。
一小一大两个身影,先是去给苏远准备好的客房拿毯子和枕头,再抱着出寺外去。
此时寺外又只有延善留在那里跟苏远聊天。
小清清远远看到老父亲坐在高高的石头上,一下子觉得好玩,本来已经打瞌睡的她,立马精神起来。
“爸爸!爸爸!你怎么到石头上面去了!咯咯!”
“清清也要上去!”
她跟苏远呼唤着,活泼得很。
苏远听到女儿声音,赶忙回头:“清清,你怎么出来了,爷爷呢?”
小清清说:“爷爷睡觉了,我要跟爸爸睡!”
“爸爸看,这是我的枕头,爷爷给我专门做的呢!嘻嘻!”
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里的枕头。
那的确是云济和尚亲手缝制的。
延心跟苏远说道:“师父说清清不跟着你睡,一准要哭闹,你又不肯回去,那只好让清清来跟你受罪了。”
他其实也是有些对这个小师弟生气。
都这个时候了,又不是和尚了,还非要跟云济师父犟。
苏远知道意思,于是愧疚地挠挠头,但他心意已决,今晚认罚,就在寺外睡一晚,就当是弥补曾经逃掉的惩罚。
延善跳下石头,抱起小清清:“清清,伯伯带你上去!”
说完,脚下发力一蹬,整个人竟然就轻飘飘好像飞一样重新跳上石头。
小清清笑咯咯可开心了,眼睛发亮地看着延善,道:“延善伯伯,你会飞呢!延善伯伯真厉害!”
延善笑笑,看了看苏远,跟小清清说道:“跟你爸比起来,我这功夫才不算厉害咧,你爸可以一跳就跳过咱们寺的围墙呢!”
小清清唔唔好奇起来,没想到自己亲爹还有这样的历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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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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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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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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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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