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这张巨型扭曲人脸,此刻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嚎叫,腐臭粘稠的黑色液体像洒水车的水一样溅出!
“砰!砰!”有两组钢丝束被活活掰断。
它们下端连着水晶吊灯,悬挂在“梦男”人脸上,像摆锤一般在交响大厅上方舞动,几名倒霉的学生不知回避,被活活砸飞,全身是鲜血和玻璃炸。
而对“梦男”用类似“速写”方式施以了控制,彼此间存在某种神秘联系的法比安,头颅直接爆开,红白相间的碎渣如纸屑般抛到空中又落下。
法比安,身死!
“蠢货,你毁了我们的容器,这个‘幻人’要失控了。”看到塞西尔躯体被毁,调香师大惊失色。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服下了一枚金色的药丸,然后,整个人竟然一截截地化为了颜色相似的烟尘,就像被气化了一般,从二楼听众席一侧的过道飘走了!
范宁自然目睹了调香师逃跑的全程,但无力顾及,此刻他脸色涨红,紧咬压关,自己已剩不多的灵感,像廉价自来水一样再次喷涌而出。
“净化!!”
又是一片令人眩晕的爆闪,巨大的“梦男”人脸被光芒炸散,整个交响大厅的天花板上,溅满了漆黑如墨的黏液。
可这些黏液仍然具有生命力,它们蠕动合拢,马上又要凝为一体!
刚刚看到调香师毫不犹豫选择逃跑,范宁就隐约感到事态不妙,此刻终于脸色大变。
“这个东西怎么这么强?”
它的形成需要构造一个以音乐演奏为主体的秘仪,且需要存在大量受到神秘和弦影响的听众,在这种状态下,听众们的群体梦境记忆才能变成活生生的现实,并在耀质精华和搏动之瓢的供给下壮大孳生。
在场听众的灵体,都受到过自己《第一交响曲》带有净化性质的影响,在这种强力阻断的前提下,这个降临的“幻人”仍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如果自己此前没有举行同样的音乐仪式与之抗衡,那这个“幻人”会是什么级别的??
以耀质精华催动的秘仪,位格之高完全超过了范宁的想象!
虽然灵感消耗殆尽,精神已经极为疲惫,但他不敢怠慢,随着指挥棒的调取,无数与听众连接的灵体丝线重新被他猛烈震荡了起来!
空气中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密的,类似“划痕”的淡金色线条,它们缠绕上了“梦男”重新凝聚的人脸,然后将其包裹。
这些淡金色线条具备极其锋锐的质感,一根根全然勒进了人脸深处,又让空余处的腐肉畸形地凸了出来,似乎快要撑爆了一般。
“哇!!!哇!!!”
吊灯一盏盏掉落,在地上摔出清脆的碎裂声,而那张被缠绕裹覆的人脸,正在激烈地蠕动着。
范宁的手臂和脖颈青筋暴起,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下一秒,空中的“梦男”人脸,将那些淡金色划痕撕出了一个豁口。
范宁全力压榨着自己的灵感,欲控制那些线条将人脸给缝合住,大滴大滴的血珠从他的脸颊各处渗出,如雨点一般滴落在木地板上!
这时,古尔德院长的脸上闪过一丝果决之色。
他掏出了一个装有粘稠状紫色液体的小瓶,迅速地将其封口敲碎,然后,没有任何犹豫,仰头一饮而尽。
老人闭上了眼睛,过了约六七秒钟后,重新缓缓睁开。
此时范宁已是满脸鲜血,全身的星灵体仍在剧烈地催动灵感,他扶在旁边听众席的手,五块指甲已经深深抓陷进了布里!
而上方“梦男”的人脸,已经快要从淡金色划痕中挣脱。
古尔德院长朝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地砖裂开,乐手晕厥,鼓面破裂,谱架扭曲变形,琴弓琴弦断裂,乐谱化为齑粉,舞台前列盆栽中的植物全部从泥土中被拔起。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又有什么东西开始重组。
他抬起满是皱纹的手臂,轨迹划出一阵水波似的纹路,某种凌厉的、锋锐的、具有毁灭性的闪电火花,在他的手中凝聚!
范宁睁开了眼睛。
重伤昏迷的施特尼凯也睁开了眼睛,和赫胥黎一起难以置信地看向古尔德。
就连站在门外严阵以待,同时维持秩序的会员,此时也探视了进来。
如此气息...如此力量...近乎实质化的“钥”相奥秘直接展现在世界的表象...
这绝非是高位阶有知者能够做到的!
这是“邃晓者”才可调用出的无形之力!
天花板上的巨大扭曲人脸疯狂地蠕动变形,范宁从听众灵感共振中调取的淡金色“划痕”,此时终于层层断裂!
空气中的光点如粉尘般降落。
“哇!!——”
一声更加撕心裂肺,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声响起,交响大厅灯光尽灭,四周高处的玻璃灯罩全部化为齑粉。
在哗啦哗啦的破碎声响中,范宁突然眼前一黑,感觉自己大脑的平衡和感知系统已全部失灵,整个人似在空中颠三倒四地旋转。
扑通...扑通...
过了几秒,他听到了自己紊乱的心跳声,感知微弱回归,大脑深处剧烈的绞痛,就像被插了一台处于全力工作状态的吸尘器,浆液都快被抽干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法站起来了。
耳垂、下巴、嘴角、鼻尖各处殷红滴落,范宁扯起衬衫的胸口处,将脸上渗出的厚厚一层遮挡视线的鲜血抹去。
黑暗之中,他的灵觉“听到”交响曲正好演奏结束,“看到”已晕厥的乐手们被古尔德全部强行弹下了舞台,而那张人脸已牵引着几束腐臭黏液落下,舞台上似大片泼落着坑坑洼洼的沥青。
他又“看到”站在舞台角落的古尔德院长,脸上和手臂上正在冒出细碎的孔洞,整个躯体似乎从里到外承受了某种毁灭性的无形之力,即将处在崩溃的边缘。
“院长他是服食了某种特殊的灵剂,然后穿过了移涌辉塔的某道门扉,强行...晋升为了遂晓者?”
范宁单膝跪地,扶在听众席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看着这位老钢琴家最外层星灵体的淡紫色光晕,此时几乎扩散到了整个舞台,情绪体纯白一片,内层以太体则呈现沸腾状的光影。
老人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把此前的金属丝“火柴小人”直接扔了出去。
舞台上一直隐约可见的电弧,突然疯狂蔓延滋生,构成了一张半透明的网,里面的景象一改此前“拆解扩撒”的趋势,相反是“收缩聚拢”,那张沥青般的丑恶人脸,也压缩了超过两倍的大小,并被牢牢地束缚在了网内。
整个变化在“火柴小人”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的期间就已落成,随后在它落地的同时,古尔德院长握指成拳——
“轰卡!”
一道漏斗形的紫色闪电从远空劈下,将天花板融开了比整张“梦男”人脸还大的豁口,在接近地面时,收束为水蛇般粗细的刺眼的白,舞台木地板皲裂,被击中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范宁心惊胆战地抬头,只见那交响大厅豁口外,黑夜中的大片星空依稀可见,砖石钢筋裹挟着灰尘大片大片坠落。m.χIùmЬ.CǒM
“解决了?”他心中刚冒出此念头,就看到几根触须一样的黑色黏液,从舞台的黑洞里伸了出来!
只是动作缓慢,其上还有紫色的电火花灼烧跳跃,似乎受了不小的伤害。
而古尔德院长脸色已经一片惨白,全身原本如针尖大小的细密孔洞,现在已经变成了绿豆般大小!
看见不断从洞口翻涌出的黑色黏液,老人脸上浮现出狠厉之色。
“轰卡!”
又是一道漏斗形的闪电劈下,整个舞台往下陷落了一截高度,而古尔德膝盖之下的血肉全部瓦解,整个人以不太体面的姿势直挺挺地往前栽倒。
老人趴在地上,眼睛冷视前方,他那双弹钢琴的手仍紧握成拳。
“轰卡!”“轰卡!”“轰卡!”
随着闪电的再次劈下,他的手臂也逐渐崩解脱落。
整个舞台终于不堪重负,垮塌成了一个三米多深的巨坑。
范宁踉踉跄跄地上前,看见那张“梦男”人脸此时只剩下几缕冒着烟气的黏液,分开挂在裸露蜷曲的建筑钢筋上,施特尼凯校长和赫胥黎副校长被砖石覆盖,生死不知。
“卡洛恩,能爬起来的话,就快跑。”
四肢全部崩溃的古尔德院长,此刻趴在坑内艰难开口。
老钢琴家声音微弱,且由于下趴姿势的原因,看不到范宁已经蹲在了巨坑边缘。
范宁张了张嘴,但发现自己喉咙哑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别过来看我,也别查看它的情况...”
“它拥有完全的遂晓者级别实力,我强行晋升,差了一点,没拼死它...”
内脏碎块带着污血,不断地从老人口鼻涌出,说话异常痛苦,带着咕噜咕噜的液体声。
“快跑...”
“别过来看我,也别查看它的情况,更别跳下来...”
老人无法翻身,无法抬头,看不到范宁现在究竟走了没走,也没听到他有回应自己,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继续努力而重复地解释。
“能爬起来的话,快跑...”
“继续好好弹你的钢琴,写你的曲子...”
范宁满脸血污,牙齿已经把嘴唇咬破了,他死命地张嘴,想要给个回应,但硬是发不出声音,终于,回头。
在他转身,踉踉跄跄踏步而出的那一刻,古尔德院长的整个身体,全部坍塌为肉块,紫色的流光仍在其间跳跃。
而挂在钢筋上的几处黑色黏液,又开始蠕动痉挛,以比之前更缓慢的速度爬行聚合。
“警察来了!大家冷静!有序撤退!”
大批大批穿着制服,持着各式枪械的警察从交响大厅各个通道鱼贯而入,粗摸估计有上百人。
鲜血不断从脸上滴落,范宁走了不到三步,已经干涸的灵性,突然再度涌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张带着粘稠黑毛,巨大扭曲的“梦男”人脸,从他的肩膀后面立了起来!
“趴下!”浓重鼻音的男声响起。
范宁的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位头戴软毡帽,穿银灰色风衣的男子。
他彷佛之前一直都在这里,只是现在才被注意到一样。
正是特巡厅队员本杰明!
范宁头皮一麻,赶忙卧倒,他早已透支了灵感和体力,这一下整个人彻底脱力,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滚了几圈后,一头撞到了听众席的椅子腿上。
他用力甩了几下头,挣扎扶坐而起,然后看到本杰明,用嘴衔住了那支深红色烟斗!
异变突生,“梦男”的黑色粘液大片大片地滑落,最后变成了一张没有血色的透明人脸。
“哇!!!哇!——哇!哇...”
这张透明人脸表情狰狞,不断嚎叫,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扭曲变形,被吸到了烟斗之中!
“砰”得一声,深红色烟斗被装进了一个黑色盒子里。
这个被几大隐秘组织制作出的“梦男”或“幻人”,似乎被特巡厅用某种特殊的礼器或手段给封印了!
范宁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靠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本杰明做完这些动作,再走到自己的跟前。
对方掏出了一根仅有小拇指大小的,通体碧绿的蜡烛,手指摩挲烛芯,将其点燃。
然后俯身,放在了自己身边,转身离去。
蜡烛燃烧的速度极快,短短几个呼吸就化为灰烬,只剩细密的绿色烟尘萦绕在范宁身旁。
灵感仍然干涸,但范宁觉得身体层面的伤痛恢复了,虽然有种大病初愈的虚弱感,且极困极困,但至少,行动已经完全自如。
“这就是...你要我放弃毕业音乐会的目的?”范宁站了起来,沉声开口。
银色风衣男子头也不回,一路越过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昏迷者,径直朝舞台走去。
“你们这样同那些祀奉邪神的隐秘组织有什么区别?”
没有任何回应。
“...为了达成此目的,一手促成如此多学生和古尔德院长的死亡,亏你们自诩为帝国神秘侧的管控机构,你们配吗?”
交响大厅仍然回响着皮鞋点地或踩到液体上的声音。
“怎么现在说不出话来了?你们以为事到如今,各方会沉默地接受这个结果?你们到底是主谋,是纵容,还是利用,就连句解释都没有?”范宁的质问声越来越大。
已经走到舞台深坑边缘的本杰明,终于转过头来。
他遥望着范宁,语气平静而冷淡:
“特巡厅永远做着正确的事情,又何需在你们面前解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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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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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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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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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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