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尽而亡的鬼魂需要在人家游荡,并且如果死时的时辰、风水不对,就会在那里一直重复自杀的情景,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要直至寿尽才能前往地府。
莫要以为到了阴曹就万事大吉,自杀之人最少要入刀山地狱、枉死地狱受一番苦,赎清罪孽之后才能等待转世投胎。
这里说一句,《十八泥犁经》中记载,每一层地狱都要比前一个服刑时间更长、更痛苦,而哪怕是第一层也要服刑一万年,这里的年是按照地狱的纪年来讲,换算成人间的话①,就是一百三十五亿年。
其实也没有这么夸张,一百三十五亿年地球都没了!之所以这样写无非是佛家倡导世人向善、少做业障,以此警示世人。
小丫头名叫刘洋,考虑到她是少亡还是自尽,得先烧个替身,代替她在人间熬到寿尽的那天,然后就是表文、纸钱。
比较费劲的就是替身,化童子的替身需要死者的头发为引,以指甲为脏,以血开光。可她已经死了二十年了,根本弄不到这些。
但如果只是替罪的话,只需要有她穿过的衣服和其他几样东西(秘)就行。
大婶儿说刘洋的遗物绝大部分都已经烧了,只剩下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但听我说得剪一块下来,她又有点舍不得,最后说好,只剪一朵裙子上的小花。
一套下来我也没多要,八百块。物料都是实价,只有我自己的辛苦费是对比王晓宇那件事酌情要的,毕竟这玩意也没处问去。
收钱这种事,除了物料是实打实的,其他全凭弟马怎么要。苦主的家境不好,拿不出那些钱,你还狮子大开口,这就有点过了!
所以当初李宏达说我坏了规矩纯粹就是扣帽子找茬儿,我承认大环境如此,但不是每个人都必须随大流,做弟马的要时刻记得四个字——积德行善。
当然,你要是问我像小丫头这样的事,五十一百能不能下来,我也只能说你去找别人看吧。
之后有一次,我跟着师傅给别人立堂口才发现,原来立堂口的费用基本是统一的,上下也都大差不差,理由很简单,道不轻传,法无贱卖。
至于杨姨给我立堂口时收的费用,基本上相当于走了后门儿的程度。
下午小丫头的爸妈就把东西和钱送过来了。我告诉他们不用这么着急,烧替身一般是选阴历的三六八九,今天是初四,得后天才行。
他们两口子说赶早不赶晚,都准备好了心里才踏实。
第二天也就是初五,店里来了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同样也是进屋就找我。问了才知道,他是赵涛的弟弟赵江。
从他口中得知,赵涛自打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家里从西医看到中医也没能把他的身体看好。
在二十七岁那年,赵涛检查出白血病,可多年的求医之路,已经掏空了家底,赵江上学都成了问题,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无后、病而无医,按理也是不能立碑,俩人的父母也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赵江一听却不干了非要给哥哥立碑。他俩就开始跟赵江说民俗的那些说道儿。
赵江那时也拗,几乎到了油盐不进的地步,他还说没人给赵涛上坟他去,等他死了让他的孩子去。
从十几岁的孩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况且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爸妈就借着这个台阶,给赵涛立了碑。
我问他,你不过就是做了一个梦,怎么就能确定你哥说的是真的呢?
赵江告诉我,每年他都会梦到赵涛一次,只是他在梦里从来不说话,样子也一直没变过。
可昨天和前天,他连着梦到了赵涛,赵涛不仅在梦里跟他说了话,两次在梦里说的事还一样,于是他笃定这是哥哥有求于他。
等到看见店的招牌,他就更加确定梦里的事都是真的。
赵涛的事比较好解决,表文纸钱到位就可以上路了。我也没多要,只收了三百块钱。
当天晚上赵涛早早就到了我这儿等着,烧东西的时候我问他:“你咋这么着急呢?”
赵涛捧着表文,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能投胎当然高兴!而且这么多年我弟心里一直对我有愧,总觉得爸妈是为了供他上学家里才不给我治病。可这都是我因为自己不争气,和他有啥关系呢?”
“这一走,估计他的心能好受一些,也就不用总惦记我了。不说啦不说啦!谢谢王师…小王先生!”他拿上东西,“我得去给我弟弟托个梦,再去看看爸妈,以后就没机会喽!”
这场离别,不仅是赵涛的救赎,也解开了赵江的心结。
一件事了,我本来打算睡会,凌晨三点多再起来给小丫头烧替身。可没想到赵涛前脚刚走,后脚刘洋就过来了。琇書蛧
“现在太早,你凌晨再过来吧!”说实话,我对她的印象不太好,那晚第一个变脸的就是她!
刘洋双手背在后面,用脚踢着马路牙子,“我来是想和你聊一聊。”
我尽量心平气和的告诉她,我忙了一天挺累的,待会还要起来给她送替身,闲聊就去给她爸妈托梦,再不就去找那些邻居。”
“不是闲聊!”她一时没控制好,差点又露出了死相,“对不起,我就是有点迷茫,不知道该不该走。”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爸妈钱都给了,东西也预备上了,眼瞅着就要送你上路了,你跟我说你不想走了?
虽说小孩子本来就心性不定,鬼也是说变脸就变脸,但不带这么折腾人的!
你要是不走,回头到你爸妈那一闹,他俩肯定得来找我,我这招牌都得被踩烂喽!
我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刘洋儿,你是想到啥感觉到迷茫了呢?走!进屋好好唠唠。”
她朝屋里望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些许害怕,“我…我进不去。”
也对,我的店里除了有仙家坐镇,还有屋主这个小保安呢!
“屋主,她没有恶意,你就让她进去吧。”我朝着店里喊了一声。
刘洋又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开心的点了点头。
这还是第一次有外鬼进到我的店里,既然跟屋主打了招呼,也得告诉仙家们一声,以免冲撞了。
到堂前上香念叨了几句,我回到前厅跟她说:“有啥话你尽管说,放心的说。”
她抬起头,眼神里是我在鬼身上从没见过的清澈和无辜。可她的迷茫,却是我到现在也无法给出答案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对我爸妈,是爱,还是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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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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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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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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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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