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了这一嘴,自然也就明白了其中的故事,我试探着问道:“所以,从一开始那个媒婆就知道你要嫁的是钱员外而不是他儿子?”
瞧见凤娘点了点头,我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是王晓宇的祖宗?”
一番交谈,凤娘告诉我她死于宣统二年,她一口咬定媒婆是王晓宇不知哪一辈儿的太奶。声称面对钱员外开出的丰厚报酬,财迷心窍的媒婆选择了助纣为虐,断送了妙龄少女的大好年华。琇書蛧
凤娘化作厉鬼后,一夜之间就杀掉了全部和这次事件有关的人,除了媒婆。
原因说来也挺荒唐的,老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与人为媒促成良缘算是积累阴德的好事。
那媒婆虽然此番是在作恶,但以往却不曾干过其它伤天害理的勾当,而且作为人间牵线搭桥的媒介,媒婆是受月老和和合二仙庇护的,凤娘因此对她是无可奈何。
等到第二天,府里的下人发现主家全部暴毙,一边报了官,一边找到了主家的旁亲。由于钱员外一家死的蹊跷,捎带上死了四个家丁。别人不知道咋回事,管家却猜的八九不离十,于是建议旁亲做一场法事。
旁亲生怕连累到自己,真就找来了道士捉鬼,还从庙里请了和尚进行超度,可谓是双管齐下。
那道士也真是有本事,算出了是凤娘害的人,当即带人挖开她的坟墓找到了陪嫁的镜子,将镜子打碎之后施以法咒散落在乱葬岗各处,将她永远困在了里面。
大和尚慈悲为怀,直言凤娘已被镇压,曝尸荒野实在是太过可怜,又安排府上的人为她重新填坟,只不过没有立碑。
事情本该告一段落,可道士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钱员外一家的魂魄也在镜子里,凤娘以他们为鼎食,慢慢地道行远胜从前。
直到差不多十年前,凤娘才破开了道士的咒语得以脱身,可外面的世界,早已物是人非。
要说王晓宇真的算是自己作死,他要是不来这破坟圈子找啥子灵感,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被找到。
“凤娘大姐,害了你们父女性命的是钱员外,那媒婆顶多算是个帮凶,而且万一她也被钱员外骗了呢?”我苦口婆心的劝道。
凤娘顿时变了脸色,我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了。
“她被骗?钱万金那个畜生玷污对我的时候亲口所说,怎会有假?”
“好好好!就算是真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老一辈儿恩怨也不能落到他的头上啊!”
她掐着喜帕,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我只取她家一条人命,这事儿就算两清了。”
厉鬼果然凶狠,都杀了十六个人了居然还是恨意难消。
“那我问你个事,那媒婆的老公…”不对,说老公她听不懂,我立马改口:“那媒婆的相公你可知道叫啥?”
“她相公叫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她的回答看来她也不知道,如此就好办多了,“你看,就算媒婆是他祖宗,但除非从她儿子那辈开始,每一辈儿都是男丁传到现在,那小子才算是她的后人,只要中间有一个女的,他也算是别人家的人了吧?而且这整不好都不在五服以里,早就不算一家人了!”
凤娘被我用传宗接代那一套说的有点懵,“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所以说啊,咱要是想报仇,大可以去阴司告阴状,到时候哪怕那媒婆转世了也逃不了因果报应。你爹是被打死的,也算是横死之人,算算年头说不定还在人间游荡呢?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难道不想见见你爹吗?”
“阿爹…是我连累了您!阿爹啊!”她用帕子捂住脸面失声痛哭,本该没有眼泪的鬼,此刻双眼尽是血泪。“您病时我未在床前尽孝,您走了我也没见到您最后一面,凤娘对您不起!”
树林里又起了风,只不过不似先前那般阴寒,就是秋天那种萧瑟的微风。
“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把你阿爹的姓名生辰告诉我,我帮你查一下,甚至可以助你去地府,让你伸冤有门。”我鼓起勇气说道:“但是前提,你得把他的生魂交给我。”
真不是我胆子小,和鬼谈判,尤其是和吸取了十六个鬼魂的厉鬼谈判,一不小心就会阴沟里翻船,何况那十六个鬼魂不知是何原因竟没有消散,反而好像听命于她,真要是动起手,我面对的可是十七个百年道行的鬼!
凤娘抬起血污满布的脸,“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是出马弟子,堂上的仙家就是我的承诺,答应了的事如果做不到,我们都是要承担因果的。”
她仔细地打量了我一会儿,慢慢地恢复成先前的样子,“你得给我一个时间。”
我沉思片刻,指着梁文武两兄弟说:“今晚子时,我会让他们两位来接你。”
“好!”凤娘一招手,‘王晓宇’先是迈出了一步,然后便死活不肯动弹。
“孽种!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不然以你那不成形的样子早就该消散了!”
她张开嘴巴,占据王晓宇七分灵魂的邪灵直接被她给吞了。
凤娘此举倒是帮我除掉了一个大麻烦,只不过这番景象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鬼——产下鬼婴的崔乐乐,也不知道那只鬼婴如今已经成了多大的气候……
我在掌心画下了胡天童教我的收魂拘魂的符咒,将王晓宇丢了的魂儿收在掌中,“多谢,我一定尽全力帮你找到你爹的下落。”
刚想转头走,凤娘突然开口说道:“等一下,我还有个条件!”
她该不会是反悔了吧?但是咱现在和她是合作关系,总不好撒腿就跑,我转身问道:“什么条件?”
“我还要你帮我查那媒婆的后代到底是谁!”
我欲哭无泪,“大姐!咱不是说好了到地府告她吗?你还找她的后人干啥啊?”
凤娘欠身说道:“公子误会了,我并非想要寻仇,而是想要你帮我,让他看到王晓宇的小说。”
真狠啊!要是让媒婆的后代看到,说不定会当个乐呵就过去了,他咋也不会想到,他看的就是祖辈造的孽障。
好在不是什么难事,我随口就答应了,这回要走的时候,梁文武、梁双全却一起拉住了我。
“两位大哥,不带这么坑我的,你们是真不怕她反悔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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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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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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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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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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