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走的…”大姐有些难为情,“唉!我妈走的太窝囊了,说出来我都嫌丢人。”
我有些不悦的说道:“话这么说就不对了!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再说了,那何时何地怎么个死法也不是人说了算的啊!”
大姐‘咵’一下子,又给自己倒了二两酒,“啧~啊~我不是嫌弃我妈,我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嫌弃她那不就是嫌弃我自己个儿吗?但真的,她走的太窝囊、太丢人了!”
我这还谈着事儿呢,杨文华我夹了一块儿肘子皮,我算是看出来了,他是真奔着吃使劲啊!xiumb.com
把肘子皮扔进嘴里,抿化吞掉之后,我对着大姐说道:“那吃饭有噎死的,睡觉有憋死的,走道儿有卡死的,你说这些死法窝囊不?”
“窝囊!”大姐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要我说不窝囊,人的死法就是跟投胎是一样的,不是自己说了算。”我细细地掰扯道:“我觉得吧,只要走的时候干干净净,就不算是死的窝囊。”
这里所说的干干净净指的是两方面,第一是为人处事的这方面,只要不留下一堆人情债、金钱债,死了之后还有善缘愿意管你,就说明为人处事儿还中。
第二方面就是指卫生方面,善终之人在临死之前,基本上都会排干净身体里的污秽之物,就包括有些不能自理的人,都能做到这一点。可谓是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去。
相反,有些人临死之前就会大小便失禁,弄得一身脏东西。
大姐夹了一筷子肥肠下酒,小酌一口之后说道:“唉~和你说实话吧,我妈是猝死的,死在麻将桌上了。”
杨文华听到这话是彻底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了,直接把下巴撂在了我的肩膀头子上,眨么着眼睛开始光明正大的参与了进来。
“大姐,你别介意啊!我这哥们儿脑子不好。”我开脱道,“但是他也是有本事在身上的,没准儿能帮上啥忙。”
要说还真就是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
大姐伸手就在杨文华的脸上摸了一把,“不介意,肯定不介意,这小伙子长的真帅!可惜啊,要是脑子没问题,得迷倒多少小姑娘。”
一番话把杨文华臊的不行,黑黑的小脸儿都透红了!
“那啥,大姐,咱唠正事儿。”我赶紧‘拨乱反正’,说道:“你妈她到底是咋没的啊?”
众所周知,东北的冬天嘎嘎冷,外面干不了活儿不说,也很少有适合室外进行的娱乐活动。每到冬天的时候,农村会有一部分人选择进城打工,还有一部分人就会躲在家里,也就是俗称的猫冬。
村子不比城区,娱乐场所少的可怜,想要排解无聊的日子,除了看电视、唠闲嗑儿,基本上离不开下棋、打扑克和打麻将。
这大姐的老妈,就是去年冬天的时候跟人家打麻将,胡了个‘站立手把一清飘宝’,推牌的一瞬间,老太太或许是太过激动了,‘嘎’地一声抽过去了。
起初一起打牌的那几个人,还以为是老太太高兴过头了,半天没见人动弹之后,才给眼前的大姐打了电话。
大姐到了之后就赶紧联系车,把人往柳台的医院送,但其实当时人都已经没气儿了,送到医院,大夫检查之后就说老太太的瞳孔都散了,当场就宣布了死讯。
但是大姐不干啊,这人走的太突然了,而且当时就只有打麻将的四个人在场,谁都不好说当时发生了啥,于是大姐就问能不能查出来老太太的死因。
这点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往好了一点儿想,大姐是想给老太太的牌友洗清嫌疑,往坏了一点儿想,那就是想讹俩钱儿呗,就跟酒桌上喝死人是一样的。
“大夫问了老太太死之前在干啥,我就按照跟我妈打麻将的那几个人说的,跟大夫说了,大夫就怀疑老太太是年纪大了,胡了把大的太激动,引起了那什么心、什么猝死?”
我试探着问:“心源性猝死?”
“好像是吧!那么专业的词儿我上哪记得去?反正大夫检查之后,就给下了结论了,我当时是不咋信的,就想让大夫再给仔细检查检查。”大姐一脸不忿的说道:“大夫说,已经确定了死者的死因,要是我不信的话,那就去弄什么尸检?我一听还得开刀啥的就算了,人都没了,不能再遭那罪!”
大姐说着又喝了一口酒,“你说说我妈,跟没见过钱似的。她们打的是五毛带抻直的,那站立手把一清飘宝才多大啊?满打满算一家才搂一百二十八,就是连蛋都算上,到手也就五百多块钱,咋就能激动成那样儿?”
这个还真不好说,赌博为啥会上瘾,就是因为其中充满了不确定的刺激性。往你面前扔五百块钱,你可能也就是高兴一下,但是打麻将赢了五百多,保不齐晚上做梦都得乐醒。
所以说啊,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那你现在担心的点在哪儿呢?担心你妈是横死,会变成鬼回来找你?”我自问自答道:“要是这样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妈这种情况,不算是横死,而且会不会变成鬼跟这个没关系,人死了都会变成鬼,只要……”
“不是,我不是担心这个。”大姐朝着自己的脸扇了几下风,“我不是总梦着我妈吗?就恍惚记得她在梦里说啥麻将啥的,我妈生前就爱打麻将,你说她能不能是让我给她送一副麻将下去啊?”
犹记得高秀梅老师的一句台词,“狗就能够生狗,生不出别的玩意了”。放到眼前一看,这还真是啥妈啥闺女。
“应该不是,你妈就是因为打麻将没的,应该不是想要这个。”我回答道。
大姐拍了一下我的大腿,“老弟,你是真有本事!我妈还真就不是想要麻将,今年清明的时候,我找街里那家老贾家寿衣店,定做了一套麻将给我妈烧过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那肯定还是做梦梦到你妈了呗!
“对!我还是能梦到她!”大姐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老弟,你真牛比!”
这大姐,似乎是喝高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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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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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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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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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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