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教主说你灾劫已满,只要九月九那天能顺利跨过天门,求得真身,就能正式上堂了。”
他一脸惊诧的看向胡小妹:“这…这是真的吗?”
不光灰老三不理解,我也不理解。他是好心办差事没错,但从结果上来讲,别说功劳,苦劳也没有,怎么这就成了他正式上堂的机缘呢?
“教主亲口说的当然是真的。”胡小妹忽然面色凝重的说道:“但我要提醒你一点,这个机缘是你自己强求来的,并非是顺其自然到了该上堂的时候。所以日后,你会得到相应的果报,至于是代价如何,没人知道。”
灰老三作为仙家,自然知晓因果之事的利害,不禁有些愁眉苦脸的。
“你也不用太担心,日后好好在堂上跟着大伙儿积德行善,没准就化解了!”我赶紧安慰他:“而且这事儿也不怪你,青木原会恰好出现,我猜他是蓄谋已久,如今他俩统一战线,虽然更为棘手,但也省掉了很多麻烦。”
话还没说完,胡小妹非常不淡定的插话问道:“小先生是打算动手了吗?”
不光是胡小妹,常天远和常天威的眼睛里也似有烈火,常蟒一家向来好勇斗狠,打架这种事儿他们可喜欢的不得了,所以他们俩有这种反应也不足为奇。
“唉~”黄天济拉上白小玲,着手收拾自己的药箱子,“到时候打的一身伤,最后累的还是我。”
“我暂时还没这个打算,青木原咱们现在了解的不多,贸然动手有可能会吃亏,而且咱们连他在哪都不知道。”我矢口否认,“但这一仗迟早得打,就算咱们不去找他,他都得来找咱们,要不他也不会拉崔乐乐下水!”
胡小妹说道:“青木原的底细我们早已经摸清了,小先生大可放心。”
“啥?你们啥前儿去查的啊?我咋都不知道。”
她笑着对我说道:“就在上次他想要害你之后。”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可暖和了!他们去查青木原的底细,肯定因为担心的安危,没想到他们暗地里为我做了那么多。
“既然如此,只要找到他的下落,咱们就找机会做了他!”此时我要是再不拿出点态度,那就太对不起他们的良苦用心了,“但这事儿教主同意了吗?”
常天远按住我的肩膀,“教主当然同意,他老人家还是那句话,‘铲奸除恶不可妇人之仁’。”
教主同意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意味着在我对付青木原的时候,可以动用堂口上的所有老仙儿!
那天晚上,我和胡小妹他们聊了很久,但大多数讨论的,都是对付青木原的计划,从打探消息开始,最后甚至都把先锋啥的定下来了。
但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一天来的有点晚…
过了一周多,便到了九月九这一天,也就是仙门的登高日。
早上的时候,我在问过教主之后,点了全堂香,准备了四荤五素的供品。一来算是给仙家过节,二来也是给灰老三加油打气。
等吴婉琳来了之后,我留下她看店,自己去了杨姨家里。
按照规矩,立堂师傅和出马弟子之间的师徒关系以三年为期,三年之后即便还有联系,也只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关系。
在这三年里,每逢仙门大节或者是咱们的重要节日,弟子都要带上双数的礼品登门看望。礼物不分贵贱,重要的是心意。
杨姨也不是第一次收到我送的礼物了,但她每次都和我说别买那么多,吃不完浪费。但看的出来,能收到我的孝敬,她很高兴。
提到这里我就忍不住要多提一嘴,有些‘师傅’会借着这个规矩跟弟子开口要东西,甚至于要的都没有便宜玩意儿。在我看来,这种师傅已然心术不正,各位要是遇到须得细心分辨。
也不要碍于面子,觉得跟师傅撕破脸不好。好的师傅不会把弟子当做敛财的工具,跟着一心为财的师傅修行,你觉得你能走多远?
所以千万别觉得他是你师傅,你就该逆来顺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样做总比有一天你忍无可忍、心生怨恨堕入魔障要好。
晚上的时候,灰老三从营盘下来跟我报了喜。没想到灰老三化了人形之后,看上去还挺精神,虽然眼睛小了点,面相老了点。
在禀明教主之后,我寻来了笔墨,按照堂单上的虚像,把灰老三的名字描上了。在最后一横完笔之后,我清楚地看到,灰老三的灵体殷实了许多。
人们常言‘多事之秋’,但16年的秋天对我来说,算得上顺风顺水。
不知道是不是火葬场给设立展区的缘故,还是吴婉琳的手艺太好,反正指定不是杨文华当初给我聚财的原因。
从十月中旬开始吧,店里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但我心里也清楚,这和季节也有一定的关系。东北这边每年入冬开始,一直到第二年开春,老天爷都要收走一大批人,所谓年关难过,就是这个道理。
至于出马看事儿这一块儿,我是和李宏达比不了。他那几乎每天都有好几个来找他的,来找我看事儿的,一周差不多够他一天的。
而且也不知道咋了,或许是我和杨文华‘凑一起就没好事’的前提不存在。自打入了十月份之后,我再也没有遇到过‘大活儿’,看的都是些谁家孩子受到惊吓了、眼瞅入冬谁家先人来要寒衣啦、再不就是来找我看卦之类的小事儿。
不过我也乐得安稳,也都给人家好好看了,勿以善小而不为嘛!值得一提的便是青木原,胡小妹告诉我,他现在就跟人家蒸发了一样,无迹可寻。
我的猜想就是,人家也许回去那个弹丸之地了。所以找不到也正常,大不了等他来找我。
如此安生的日子过得就很快,转眼就到了大雪纷飞的时候。
……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我在窗口站的有些冷,转身坐回到了柜台后面。
吴婉琳说道:“想不到从你出马到现在,这么多短的时间就经历了这么多事,要不是后面你给人看事儿我都看在眼里,别人和我说我都不能信。”
我抬头问她:“那你现在信了?”
她俏皮的说道:“就像你说的,难以置信的从来不是故事,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仙家。”
不知道咋地,听她说了这话,我居然觉得她很有慧根。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我拿上钥匙站起来说道:“到点了,走,叫上杨叔造锅子去!”
杨叔今天休班,菜单都没捂热乎呢,他就到了。
“这天儿可真冷!”杨叔搓搓手,坐到了我旁边。
“你来的可真快。”我把菜单递给他,“快点菜!吃上就不冷了。”
“有火锅吃能不快吗?你给我打完电话我就出门了。”杨叔看着菜单,“正好我也寻思找你呢,有事和你商量。”
他看了半天也没想好点啥,我又把菜单抢了回来,“服务员,点菜!”
我们三个人,点了两盘羊肉、两盘牛肉,一个青菜合盘,一盘丸子,当然,还有吃铜火锅必不可少的酸菜和冻豆腐,啤酒没有多要,先来了一提。
炭火的温度烤的脸直发烫,咕嘟咕嘟的海鲜锅底那叫一个鲜亮儿!肥瘦相间的羔羊肉片裹满加了腐乳韭菜花的麻酱,都能把人香迷糊!
“呼~呼~”吹了几口刚捞出来的鱼丸,咽下去之后我问道:“杨叔,你有啥事要和我商量啊?”
杨叔喝了一口啤酒,略显忧愁的说道:“火葬场过完元旦就要搬走了,我就是想让你出出主意,李汉一家咋安置比较好。”
“今天几号来着?”
我刚想掏手机去看,吴婉琳说道:“你这记性真愁人,前天刚过完圣诞节,今天当然是26号啊!”
以前上小学、初中的时候,圣诞节可是相当大的节日。
我记得那暂都用花里胡哨的纸包个苹果,再系上一朵拉花,大家送来送去的。再后来还有送果冻、送糖、送可乐的,一个洋节硬生生过出了花。
可随着长大和民族文化自信的提高,对我来说,圣诞节都不如礼拜天,更不用提拿它记日子了。
“还有五天!应该来得及。”我在心里盘算着日子,“找个地方让他们入土为安,你舍得吗?”
吴婉琳知道李汉一家的事儿,因此也没有太过惊讶。
“也不是舍不得…”杨叔低着头,右手把着酒瓶子,“李叔李婶儿倒还好,转世投胎不成问题,但李汉他…”
李汉和李博然都是溺水而亡,算是横死,自然不能往生轮回。可对于如今的我来说,超度横死之人去阴间,并不是难事。
难的是,活着的人希不希望我这么做……
其实,生人真的不必过度思念逝者,一来这会让逝者放心不下,搞不好就回来看看你,把你自己也折腾的够呛,二来如果逝者不能往生,你的情感,很有可能让徘徊在人间的他们,走上一条不归路。
略作思考后我说道:“这样吧杨叔,回头你找个时间问问他们是咋想的,然后再做决定。”
“我…问不出口。”他举起酒瓶子,差点把大半瓶啤酒一口气掫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那你找个时间带我过去,我帮你问。如果他们想投胎,我就送他们去往生,如果他们还是想在在一起,就把他们搬到我店里供着,你想他了就随时来看。”
至于把他们一家四口埋在一起这种方式,我没提,因为我觉得杨叔一定舍不得。
气氛有些冷场,我看向吴婉琳打趣道,“婉琳,店里要是住进来四个鬼,你害怕不?”
“不怕,反正我也看不到。”她勉强的摇了摇头,接着又说了句让我大跌眼镜的话,“你堂上不是就有鬼仙儿吗?”
“哈哈,这话说的没毛病!”杨叔总算有了点笑模样。
我跟他碰了一个,“杨叔,文华说他啥时候回来了吗?”
“呦!他前几天还跟我说来着。”杨叔拿出手机翻着聊天记录,然后指给我看,“他十号考完试,十一号的飞机,当天应该就能到家。”
其实杨文华啥时候回来我早就问过了,之所以还问杨叔一嘴,纯粹就是为了扯开话题。但该说不说,从别人口中得知走了半年的小犊子终于要回来了,我这心情有点不太一样!m.xiumb.com
就在快要吃完的时候,我手机响了,一看是李子涵给我打的语音。我俩平时也就是偶尔聊几句,而且仅限于打字,很少会打语音,也不知道她今天打给我是拥护啥。
我示意杨叔他俩要接个电话,然后按下了接听键,“喂?子涵。”
李子涵带着哭腔问道:“王哥,你现在忙吗?不忙的话能不能来趟我家?”
“你是遇到啥事了吗?咋还需要我过去?”
哪成想这一问,她再也控制不住了,“是…是…我奶…”
我赶紧安抚她说道:“你先别哭,有啥事慢慢说,我得知道啥情况才行。”
李子涵告诉我,她奶从入冬之后,身体就变得特别差。从上周的开始就已经卧床不起了,吃喝拉撒全靠她妈伺候。
最近三天,更是吃饭都吃不下了,每天只能喂些糖水牛奶啥的。
可就在刚刚,她奶突然精神了,不但自己只能坐能走,还要让她妈给她洗澡。
李子涵本来就总爱寻思些神啊鬼啊的,见到她奶这幅样子,就寻思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趁着她奶身子虚弱,上了她的身。
我紧皱着眉头,不知道话该不该说,因为从她说完这个事儿,我心里已经差不多有数了。
“你把你家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撂下电话,还没等我开口杨叔就说道:“有事儿咱就撤,婉琳吃好了吗?”
吴婉琳点点头,“我早就吃饱了。”
“不好意思了啊,确实有点急事儿。”我对着吴婉琳说道:“我把钥匙给你,你先回店里,今晚咱俩有可能得加班。”
和杨叔撕巴了一会儿,我成功买了单,总不好每次出来都是他请客,何况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失业了…
杨叔和吴婉琳打车走了之后,我独自朝着李子涵家的小区走去。说来也巧,她家的小区就在火锅店对面,没用上五分钟我就到了。
咚咚咚…
开门的就是李子涵。“王哥?你咋来的这么快?”
“我在附近吃的饭,你给我打完电话,完事我就过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吃饭。”
“没事儿,吃饭哪有正事儿要紧。”我摆了摆手,“你奶呢?”
李子涵说道:“你先在客厅坐一会儿吧,我妈正给我奶洗澡呢。”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随着拉门的声响,沐浴露的香味蔓延到客厅里,一个女人问道:“涵涵,是谁来了啊?”
“是我一个朋友,我他来…”
“你叫朋友来干啥?咱家现在啥情况不知道吗?”
“我…”
李子涵没有继续说下,毕竟这种事不好说出口。
突然,里屋传来了苍老的声音:“家来戚(qie,三声)了,淑霞你出去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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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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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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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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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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