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这一步,论出输赢只有一家抬不起头,可如果取消盘道斗马,俩家都没面子不说,人尽皆知之后便是人言可畏。
黄姐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耐不住性子问了句:“小王,你叫我一声黄姐,说明你还认我这个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俩到底因为啥结的仇?”
“黄姐,我说了你就一定信吗?”
她点了点头,我接着问:“那李宏达跟你说的,你信吗?”顿时,她哑口无言。
我瞄了眼里屋的堂单,“黄姐,咱们出马的讲究缘分,讲究因果,人在做天在看,是非论断自有日后的报应不爽,您就别操这份儿心了。”
“唉,我其实也不是非得咋地,咱们之间都认识,我寻思能好好的就好好的。”她叹了口气,“我不比你们,我堂上的仙家没你们家的本事大,我也没啥悟性,给人看事儿都跟头把式的,不像你们都是好苗子,我就是不忍心看你们有啥损伤。”
我轻轻拍了一下她大腿一下,“黄姐,话可不能乱说,仙家自有仙家的本事,哪有什么高低大小的?咱做弟马的只要跟着老仙儿好好修行,多做善事就比啥都强。”
“是我糊涂了,瞎说这些有的没的。”她喝了口水:“人呐,就像我一样,总有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只要能改不就行了吗?”
这话我没法接,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说这话的人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咋不想想受害者呢?谁来弥补受害者受到的创伤?
要不是我和文华插一杠子,方敏和李子涵就再也没有明天了!而且若是张鑫炼成邪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被害。
黄姐见我只是笑笑不说话,也猜到我是不想搭茬,找了借口就走了。
她走后不久,我师傅,也就是杨姨打来了电话。她可是我们这数一数二的出马师傅,没理由不知道。
杨姨也没问我谁对谁错,就是问我有没有把握,让我没事多翻翻笔记,神调唱词儿不会的可以问问邱叔。
另外她还告诉了我一个关键的消息,见证人是李宏达从牛头山请来的老大神儿,在行当内属于德高望重的一位,公平公正的问题应该不用担心。
最让我感动的是,杨姨说她虽然不方便到场,但到时候她会让堂上的仙家过来盯着。
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因为晚上要干大事儿,我给吴婉琳放了一天假,我昨个儿晚上回家住的,早上的时候才回到店里。
令我意外的是,杨文华居然没来!以他的性子,应该一大早就跑过来了。
上过香打坐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今晚九点,东郊荒地,不来的是孙子!”
看这内容就知道是李宏达发的,不过我纳闷他是从哪搞的我手机号,总不能这玩意也能让仙家查吧?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我才发现傻子竟是我自己,那手机号不就在招牌上写着呢吗!
直到下午五点多钟,杨文华背着布兜子、拎着小皮箱来了,只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
“杨爷?你咋也跟着过来了?”
杨文华无比乖巧地跟在他后头,“你们两个才多大岁数啊?就敢去人家的场子斗法,万一人家在那布个阵,你俩跑都跑不了!”
杨爷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还挺吓人,“尤其是这小犊子还想瞒着我,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懂事了,知道好好修行了,哪成想是临阵磨枪!”m.χIùmЬ.CǒM
我和杨文华大气都不敢喘,好在杨爷好像已经把火气都撒完了。
“今天我跟你俩去,算是给你们俩撑个腰。”
时间还早,他俩是吃过晚饭来的,我到旁边买了碗热面对付一口。就在我吃饭的时候,杨爷问我:“心法你学的咋样了?”
我把面条咽下去,“差不太多。”
于是乎,在我吃过饭后,杨爷非得拉着我俩打坐,美其名曰平心静气,调养生息,他老人家的话我们哪敢不从啊!
天色见黑,杨爷便张罗着要走。
“爷,不是九点吗?咱们现在过去喂蚊子啊?”
杨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提前去看看地形地势,梅山派最善此道,我到那看看姓张那小子搞没搞啥明堂!”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我俩只知道李宏达和张鑫爱耍阴招,压根儿没往这个层面想。
三个人打车到了城区的最东边,没有让司机继续往里开,这种事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东郊荒地是东山脚下的一大片草甸子,几乎没有人来。尤其是靠近山脚下那块,是个废弃的石场,场子足够大。李宏达没有明说地点在哪,但我猜就是在那了。
离石场还有五十多米的时候,遥遥看见那边的地上,有三堆熊熊燃烧的火堆。借着半明半暗的天色和火光,隐约可以看见几个人影。
“大孙儿,把衣服换上吧。”杨爷停下脚步,拿出八卦罗盘开始查看。
杨文华放下一个大号的美特斯邦威的购物袋,从里面拿出来一套得罗,接着又把上次给我的护身法衣扔了过来。
“你还想跟我玩这一套?这次你自己穿!”说着,我又把护身法衣扔了回去。
“嘘!”杨文华示意我别说话,“上次的事儿我爷不知道!”
“那我管不着,这次必须你穿,张鑫要比李宏达难对付,你穿着以防万一。”
杨文华不听,还把法衣往我怀里塞,“你快穿着吧!本来就是因为我嘴快才有的这档子事,你要是有个好歹,我还活不活了?”
“那我也不能穿!盘道斗马比的就是个本事,我穿个法衣算咋回事呢?”我接过法衣不由分说的往他身上套,“放心,这一个月我也没闲着,不会有事的。”
“真的?”
“真的!”
杨文华换上得罗之后,人显得更精神了,那小腰条,那大长腿,是我羡慕的样子了。
“王哥,我穿这身儿咋样啊?”他将布兜子斜垮在肩上,铜钱剑背在身后,看上去确实有点高人的风范。
“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无法比喻了!”说着我从兜里掏出一个福袋戴在了他的脖子上,又将东西掖在了领子里头,“这是用我家堂上的香灰做的福袋,你戴着吧。”
杨文华的喉结动了动,开始默诵‘净天地神咒’,之后又用‘净心咒’、‘净身咒’为我傍身。
诸事完毕,杨爷收起罗盘,缓缓说道:“我们过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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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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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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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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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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