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头一天,按理说准备准备东西消停待着就行,可也不知怎的,我心血来潮去收拾课本,我不小心碰到了,一摞子书上的哑铃掉下来砸到了大拇指。
这下可好,原本模拟考超二本线几十分的我,高考差7分够二本线,最后只上了大专,就在江城电院,还挺有名的。
大学毕业之后,我走校招进到小电厂,工资不高,干的也不顺心,不到一年就辞职走人了,之后就是长达一年的无业游民生活。
这一年,可真把我穷怕了,干点活有点钱,紧接着就有事,不是生病就是闯祸,终于明白什么叫没钱寸步难行。我就想,咋能多赚点钱呢?当然,违法乱纪的事咱可不能干。
那天我正看着某某同城,一则招聘引起了我的注意:火葬场招聘,正规合同,月薪8k-1w,月休四天,上大班有额外津贴,能接受大班者优先。
火葬场?有点好奇、有点害怕、又有点小激动。我拿起手机拨通上面的号码,是一个女的接的,询问一些基本情况后,让我明天八点到火葬场找负责人事的刘主任,并另给了我一个电话。
我们这的火葬场可真的有些年头,就在去市区的大路边上,背靠渣山。早些年的时候采石把山掏空了,我们当地就叫它渣山,实际它属于北山的一条分支。
第二天,我早早出了门。等我站在火葬场大门的时候,突然有点胆儿突。
两层的小楼刷着白漆,里面黑洞洞的。主要是这里都没有几户人家,就那三五户,不是刻碑,就是纸扎。
来都来了,能咋整,硬着头皮上吧!我拨通女人留给我的电话。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呦呵,都16年了,还有人用月亮之上当彩铃,真爱啊!
“喂?你好,哪位?”
电话接通我赶忙说:“刘主任是吗?您好,我看到贵场招工,联系过后,她让我找您。”
“哦哦,应聘的是吧?你进来之后,到三楼右手边的第四个房间来找我。”
撂下电话,我鼓起勇气,迈进大门。
“哎哎哎,那小子,你是干啥的就往里进啊?”保安亭里冲出一个大爷把我拦下。
“我是来应聘的,刘主任让我去找他。”我从兜里拿出玉溪,就要给他点上一根.
平时我可没这么奢侈,一直都是软包红塔山。不是有那么句话吗?男人要好,塔山不倒。
保安大爷挥手拒绝,“应聘的是吧?你等我打个电话。”他回到保安亭,片刻后他示意我可以进去。
我点头致意之后来到主楼。脚刚迈进去,就感觉凉飕飕的,甚至有点冷。一进门右手边是个小屋,里面有张床和被褥,估计是打更住的。
左手边吊唁厅,黑色窗帘,正中墙上挂着被白花拥簇的、大大的‘奠’字,前面是灵柩,四面墙上挂着黑白黄三色的花。
不敢多看,我跑上楼梯直奔三楼。等我站在刘主任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身上的汗都凉透了。
办公室的门开着,出于礼貌,我象征性的敲了几下门。
“进来吧。”
我走进办公室,站到办公桌前面,刘主任也放下文件,抬头看着我。他不高,一米七左右,挺瘦的。“小伙子可以啊,敢自己走上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铭宇,铭刻的铭,宇宙的宇,今年22,大专学历,毕业于江城电院。”
刘主任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电院的大专不好考哦,虽然是大专,你的成绩应该也在二本线左右。你的专业应该挺好找工作的啊,年纪轻轻,怎么想到来我们这?”
我也没有虚头巴脑,“因为您这的工资高。”
“哈哈哈。”刘主任笑得靠在椅子上,“你倒是实在,我们这工资是高,但是工作也是不轻巧,又脏又累,而且,你要是真在这干,不怕家人朋友有啥想法吗?”琇書蛧
“家里挺支持的。”这里我撒了谎,我当时就就想,自己的事儿,跟别人没多大关系。
刘主任想了想:“而且有个事要跟你讲明白,你的这份工作是签劳务合同的,不是正式在编的员工,有些福利待遇是没有的。”
这点我已经猜到,要是带编制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我只想赚钱,编制倒是其次的。”
“这样,你不要着急做决定,我们要找的是能长期在这干的,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一会儿我安排人,带你先在四处看看,你要是觉得可以接受这的环境,回去想好,我给你三天时间。”
不等我回答,刘主任已经拿起桌上的座机;“老杨,你来我办公室。”电话撂下,刘主任让我坐下等等。
十分钟左右,办公室进来个大叔,看着四十岁左右,跟我差不多高的个子,一身腱子肉。
“刘主任,你找我有事?”
“老杨啊,这位是小王,今天来应聘的,你带他在场子里转转。”
老杨一脸无奈,“主任,你这不是闹呢吗?一会儿就来活了,我哪有时间。”
“转转也用不了多久,没准你俩以后还是同事呢,快去吧。”
老杨啥也没说转身就走,我对着刘主任浅鞠一躬,紧跟上老杨。可他走的很快,这是压根没有等我的意思。
来到二楼,老杨终于停下。“三楼你看了,都是办公室。二楼两个大厅,左边的大厅,是寄存骨灰盒的,右边的是卖骨灰盒的。”说完就往一楼去。
“左边是吊唁厅,右边那是库房,小屋是值班室,行了,看完了,哪来回哪去吧。”老杨径直走向值班室,留我在原地。
这是啥意思,我有点气不过,我也没招他没惹他,怎么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我来到值班室,敲门而入,老杨已经躺在床上抽着烟。
“杨叔,你这就带我看完了?外面还没去呢。”
他都没正眼看我,“东面的楼是停尸间和火化炉,西边是健身器材。”
这就完了?我就杵在那,不说话,也没有走的意思。
“像你这种小孩来这应聘的,没有五十,也有三十。要么就没信儿,要么干两天就哭叽尿腚的,还有吓得半死的,就你们这小年轻,干不了这个,要我说,你也趁早滚蛋。”老杨一根烟抽完,开始玩手机。
“我还没干,你咋知道我干不了?”
老杨瞥了我一眼,冷笑一声,“看看你自己细皮嫩肉那样,一看就是家里惯的,不能吃苦不能遭罪,能干啥?”
这话我没办法反驳,我确实没吃过什么辛苦,在电厂那一年可能是最苦的时候了。
“你年纪小,学东西快,找啥样的工作找不着?干啥非得来这。听我句劝,回去吧。”老杨似乎觉得自己说话有点过分,语气缓和不少。
我有些呆住,他说的没错,我来这是不是因为一股脑的冲劲儿?会不会还和在电厂一样,不顺心就离开呢?
想得入神,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走廊里的动静。老杨一个翻身,拉住我往里一拽,连忙把值班室的门关好,又拉上走廊侧窗户的窗帘,对着我比了个‘嘘’的手势。
走廊里吵吵闹闹,透过窗帘,我看到人头攒动,很长的一条红色的东西向往里面移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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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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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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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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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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