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三缺,财与人一生纠葛,有些人天生便抱着金元宝,有些人则一生清贫。
命者,有人高寿一百余岁,有人出生便夭折在襁褓之中。
与以上两者相比,权,更是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玩意儿。
既然人人都在五弊三缺之中,又怎么能说这是阴阳先生、乃至玄门中人的宿命呢?
无非就是,阴阳先生经常与人卜卦算命,帮助人趋吉避凶,其中很大一部分因果自然而然就会算在他的头上,哪怕是给人操办白事可以积累阴德,但一码归一码,两者不相抵。
说明白点,便是其以自身的某样东西去与天做交易,而算卦看卦之人,是在以金钱和阴阳先生做交易。
“所以你明白了吧,李永财就算是不用那残卷上的邪法改命,他早晚也会遇到自己的姻缘。”
“那他所做的那些恶事,到头来居然没有用?”我不解的问道。
“那倒也不是,这个邪法其实是在借助死人的气运,要不他活不到这么岁数。”张天祥说完,笑着看向我,“咋样?这回还有啥担心的吗?”
出马本身就和各种各样的因果纠缠在一起,所以对于这件事,我必须足够慎重,“老先生,您的意思是,只要我不给别人算卦,就不会轻易犯那几样呗?”
“话也不是那么说,你们出马的只是在方式上与我们不同,卜算命运、相宅选坟、驱鬼收魂,这些事你们不也在干吗?”张天祥也没有为了让我接受而糊弄我,实事求是的说道,“你本身就已经身在其中,到底是善了还是犯那所谓的‘五弊三缺’,还是要看你自己怎么走。”
是啊,本就已经深陷其中,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无非就是胜在那些因果,有仙家帮我们分担,而阴阳先生,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大概是以为我有心动摇,张天祥接着说道:“这些本事对你来说最合适不过,你开着纸扎店,如果再把操弄白事的本领学到手,到时候还愁店里没生意吗?”
说完个人利益,他又跟我讲起了大道理,“我这些日子到处游走,也长了不少见识。”
“咱也不知道现在为啥就兴起了火葬,甚至都不兴停灵了,就连坟地都不用看风水了,直接就是一排摆在那,跟萝卜坑似的,想选哪个选哪个!方便是真方便,但是这样下去,还要我们这些阴阳先生干啥啊?”
确实是这样,因为住了楼房,不像以前家家都有院子,最不济门口也有空地,家里有人去世基本上都是直接拉到火葬场,就连停灵也是在那,甚至有的直接就送进了停尸间。
完了一把火烧了,往小匣里一装,再往公墓一送就算齐活了。
张天祥接着说道:“活着的人是省事了,但死人咋整?那些假死的都冻硬了咋还能活过来?”
他这话让我想到了先前的老魏头,就是那个活生生在棺材里憋死的。如果当时有个靠谱的阴阳先生在场,或许他也就不用遭罪了。
“而且没有阴阳先生根据死者的八字堪算吉凶,到时候犯了啥忌讳,活人死人都不遭消停。”张天祥话锋一转,“照现在的情形,以后保不齐都没人当阴阳先生了,到时候找人都找不到!宁可学了没用,也不能到用得着的时候抓瞎啊!小王先生,你说呢?”m.χIùmЬ.CǒM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我如果阴阳先生这一脉渐渐断了传承,迟早会消失。
“对不起啊老先生,我还是不打算接受您的一番好意,小子我只能愧对您的苦心了。”我低着头说道。
“为啥啊!你我同为三出,你又咋能知道,我们这行当今日局面,就不会是你们马家将来的结局呢?”
张天祥有些激动,竟有些口不择言。
反应过来之后,他连忙改口:“对不起啊!我一时激动说错话了,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连忙示意他不必解释,“老先生,您的意思我明白。但你细想一想,从古至今,有多少法教销声匿迹?就连道门中曾经辉煌一时的神霄派都没有了正统。”
“一种法门的消失,并不是以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人人如此,才能做到薪火相传,绵绵不绝!”
阴阳先生这个行当如今式微,或许和当今天道不明也脱不了干系。所以说,这种大势之下的改变,绝不是某一个人可以阻挡的。除非,在这‘中九流’之中,出现一个可以引领大势的‘圣人’。
张天祥作为其中一员,以流派传承为己任并没有错,但那是他的责任,并不是我的。
这点就是我的私心,我并不想踏入这由天意操控的因果,毕竟我刚刚才劝过别人‘不做自己力所不能及之事,也是一种修行’。
我嬉笑着说道:“老先生,您也不必多想。说到底,其实是我太笨了,贪多嚼不烂,一张嘴吃不了两家饭。”
张天祥并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思索着些什么。
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他才一脸释然的笑着对我说:“你小子哪里是笨,分明是极有慧根,跟你比起来,我倒是糊涂了!哈哈哈哈!”
“可惜啊,哪怕咱俩志同道合,也只能是生死有别的忘年之交,若是活在同一年代,我肯定要拉着你好好喝上一顿!”
过分谦虚就显得假咕了,所以我也没有顺着他的话茬儿说,“老先生,您也不必因为我不愿学您的本事感到失落。您一时半会儿也不去下面,万一在云游的时候遇到了有缘人,一切不就还有希望吗?不能因为我放弃了整片草原啊!”
“你说的对!万一我遇到了比你更有天分、更具慧根的有缘人呢?”他大笑几声,“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啊!”
我也附和着笑了两声,接着说道:“老先生,小子想请你帮个忙。”
“小王先生原来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呀!”他开起了我的玩笑。
我非常郑重的点了点头,“您的全部本事我不学,但是李永财的丧事,我想给接下来,所以,想请您在一旁指点指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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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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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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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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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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