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宫里出的明面上的嫁妆,皇后还特意让上官瑛去询问一下她有什么想带的,都一并放在嫁妆里。
作为同期入宫的采女,林馨儿便与上官瑛一同前去。
二人刚出宫,便看到沐笙往这边来,便停下等一等她。不等沐笙说话,林馨儿便先一步开口说话。“我知道你有什么疑问,我们现在要去看望荣显郡主,你可要一同前往。”
“好。”沐笙有一肚子的问题,知道二位姐姐现在没有空给她解答,就一同去看看荣显郡主。
一行人绕过御花园,来到了一个叫绛雪轩的小院子,沐笙有些疑惑,这是新入宫的采女才会住的地方,郡主怎么会住在这里。
进入院子里,一个宫女行礼后,将三人带入内殿。
进入内殿,便看到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在泡茶。“几位真是有口福,刚泡好的翠玉茶,来尝尝。”
“多谢郡主。”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宫女将茶放在三人的面前。
“咱们也算是半个故人,如今见面身份尴尬,不知该如何见礼,今日便不拘泥于礼数了。”
“本就是故人相谈,郡主无需多礼。”上官瑛端起茶,饮了一口。“真是好茶。”
“我自幼便爱饮茶,只是入宫后,身份低微,也得不到什么好茶,我不愿意将就,也就不饮了。前儿,皇后娘娘送来了许多赏赐,里面有一罐翠玉茶。勾起了我的茶瘾,今日便想尝尝鲜,不曾想故人来了,倒让我不至于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失了礼数。”荣显郡主说着也喝了一口茶。“只可惜,我没有紫砂壶,也没有山泉水,真是糟蹋东西了。”
“刘采女的技艺已经弥补了其中的不足。”沐笙看到她有些落寞,忍不住出言安慰,只可惜她不爱饮茶,也不懂茶,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安慰。
“沐婕妤叫错了,我是荣显郡主。婕妤在这里认错不要紧,出去还是不要叫错的好。”荣显郡主大方的说道。
“女人出嫁,就是重生,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今日还是荣显郡主,等待成亲后,便是戎狄王妃了。”林馨儿打断沐笙的话。“郡主出嫁在即,我们正在置办嫁妆。皇上和皇后娘娘破例,让我们用公主的规制来置办嫁妆。皇后娘娘心疼您远嫁,让我等来问问,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们一并列在嫁妆单子里。”
“金银珠宝什么的不需要了,让皇上给我准备一点粮食的种子吧,我要教戎狄人种粮食,他们自己有了吃的,便不会再抢别人的了。王采女对种植之道很擅长,便让她陪我一同去吧。”
“郡主一心为民,皇上会支持的。不过王采女那,还要征询她的意见,毕竟她不是普通的宫女。”
“上官婕妤放心,彩暄是同意的,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此相依为命,她不愿一人留在这里,情愿与我去戎狄看看。”
“既然王采女愿意,那皇上那里也不会有意见的。”毕竟是两个没圣宠的采女。
“郡主为过出塞,深明大义,沐笙佩服。只是沐笙很想知道,郡主怎么有这么大的勇气,背井离乡去遥远的戎狄生活。听闻那里十分的荒凉,居无定所,你不怕不习惯吗?”沐笙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问出心中疑惑。
“沐婕妤高看我了,我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为国牺牲幸福。不过是利弊权衡下,不得已而为之罢了。”荣显郡主坦然的说道。“宫规有云:凡采女,十年不幸者,贬为宫人。寻常宫女还有出宫的一日,被贬的采女却要终身留在宫里为仆役。咱们同是宣德三年入宫的,如今也过了六个年头了,我从二八年华等到双十,对于受宠我也不报任何希望了。彩暄更是,自从被皇上退回后,她过了很久才从阴影中走出来,让她侍寝更是难比登天。我们是大家小姐,一直过着被伺候的生活,你让我去伺候别人,我可不会,也做不来。本想着攒些银钱,到时候贿赂内务府,把我们调去皇陵伺候的。比起宫女,当然是当王妃更好了,哪怕再荒凉地方的王妃也比皇陵强吧。”
“郡主是豁达的人,豁达的人到哪里都能活的很好。”上官瑛笑着说道。
荣县郡主笑着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别的我倒不怕,就是再也喝不到这么好的茶了。”
“不如在嫁妆里加上精致的茶具和上好的茶叶。”沐笙提议道。
荣显郡主想了想,拒绝了。“戎狄人居无定所,用不了精致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好水泡茶,就别糟践东西了。况且,带再多的茶也有喝完的一天,既然早晚有一天要适应,不如从一开始就去适应。”
林馨儿看她有些低落,安慰她。“听说草原上的人都喝奶茶,也别有一番风味,想来郡主会喜欢的。”
荣显郡主被她勾起兴趣。“哦?是吗?那我可要尝一尝,说不定很合我的口味。”
“打扰郡主许久了,如果郡主没有别的要求,我们也该走了。”上官瑛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告退。
“咱们同期入宫,也是一场缘分,今日你们来了,就算提前为我送行了,咱们以茶代酒。”荣显郡主起身为她们三人都甄满茶。
三人也端起茶杯起身回敬。“那就祝郡主一路顺风,到了戎狄万事顺遂。”
“那就借几位吉言了。”
虽然几人和荣显郡主交情不深,但是面对离别,内心还是有一丝酸楚的。上官瑛和林馨儿还要准备荣显郡主的嫁妆,就没有去承乾宫看望雪儿,沐笙便一个人回去了。
一回到住处,沐笙就坐在窗边发呆。
七巧看着呆愣愣的人,关心的看着她。“小主,这是怎么了?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不开心了?”
“七巧,我是不是很笨,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进。”
“小主,这是说哪里的话啊?”
“我们同是宣德三年入宫的采女,如今上官姐姐可以独当一面处理后宫,馨儿姐也是聪明睿智,荣显郡主更是有为国牺牲的勇气,连王采女都有踏出宫门的勇气,只有我,这些年没有任何的长进。”
“小主,别这么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点,你没必要拿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比较,你要看到自己的长处。”
“我有什么长处,我想了半天,除了绣花的手艺外,我没有任何的长处。”
“小主有一颗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在这个宫里,不缺聪明人,可是那些人总是会因为自己的贪心,妒心走错路,做错事,枉费了一番聪慧。可小主不会,永远是这样纯粹的对待别人,对待自己,宠辱不惊。和你在一起,不用勾心斗角,不用去想俗世的烦忧。所以,上官婕妤和林美人愿意和你相处,皇上也喜欢小主。小主做自己就好,不需要像别人一样。”
沐笙被七巧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的烦闷一扫而空。“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你就会安慰我。”
“奴婢说的都是真心话。”
很快便到了荣显郡主和戎狄王大婚的日子,皇上说要尊重戎狄的传统,不用大正的繁文缛节来举办婚礼。所以戎狄王夫妇穿着戎狄的服饰,对着月亮朝拜,然后对着皇上行礼后,便算礼成了,礼成后,皇上以春宵苦短为由,没有多留他们,戎狄王夫妇便乘着御撵去了使馆休息。
三日后,是荣显郡主的归宁期,未免耽误他们的行期,皇上和皇后直接将归宁宴设在城外,也算是为他们送行。戎狄王心系故土,也不欲在京多待,皇上的一切从简,倒正和他意了。
宫人们为贵人们斟上酒,皇上端起酒杯对荣显郡主说道。“此一别,你便是别人家的媳妇,日后要彰显我大正郡主的气度,与戎狄王一起治理好戎狄。”
“父皇、母后放心,儿臣去到戎狄后,一定会与戎狄王治理好戎狄,并与大正世代交好。”wWW.ΧìǔΜЬ.CǒΜ
皇后递给郡主一个小瓷瓶。“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你大正的郡主,大正就永远是你的家。这个瓶子里装着我大正的泥土,希望你不要忘记故土,同时也代表着我们永远陪着你,大正永远是你的后盾。”
“儿臣拜别父皇、母后。天冷风大,二位保重身体,儿臣去了。”郡主接过瓶子,然后跪在地上叩了三首后,在戎狄王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车队缓缓的离开。
荣显郡主虽然与大家交往不深,但是一个弱女子为了国家的安定,嫁到万里之外的举动还是让大家感动又佩服的,所以直到车子看不见之后,皇上才带着众人回宫。
戎狄王一行人回到故土后,便联合月河和大正的部队继续追击戎狄大王子一行。大王子的派系所剩的人马不多,又因追兵不给他们休息补养的机会,入冬后,戎狄本就贫瘠,不适合长期作战。腊月二十三,边关传来捷报,大将军消灭了大王子派系,活捉了大王子。戎狄王未免夜长梦多,赐死了大王子,这场边关的战乱就这样平息了。
“好。”皇上接到战报时,眼睛都湿润了,这不仅是消灭了大正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更是为自己的儿子报了仇。“昕儿,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父皇为你报了仇了。”
皇上也没忘让人把战报给皇后送去一份,皇后紧紧的捧着战报,喃喃道。“昕儿,你的心愿达成了,我们和戎狄联了姻,联合了月河,消灭了大王子一脉,边关安宁了,你没有白白的牺牲性命。”
“娘娘,您也不要太伤心了,瑞文太子在天之灵,也会心疼你的。”素云心疼的看着皇后日渐消瘦的脸。“二皇子和四公主也会担心你的。”
满脸泪水的皇后露出一个坚定的微笑。“我会振作起来的,我是大正的国母,我不会这么容易倒下的。”
大军紧赶慢赶的,在正月初十回到了京城,一同来朝的还有月河的王子。
“皇帝陛下,我月河倾慕大正的文化,只是苦于地处偏远,无法学习到正统文化。微臣此次前来,是想求娶一位博学多才的公主,同臣一同治理月河,与大正定下百年之好。”
“王子想与我大正结盟这是好事,只是,你可知我大正的公主不是那么容易娶的。”
“我知道大正公主金枝玉叶,去我月河是委屈了。我月河地处偏僻,也拿不出什么好动西,我愿意以每年五百匹汗血宝马作为聘礼。”
大正缺少的就是好马,加上月河是新晋崛起的大部落,现在虽然把戎狄打残了,可是对于这些部落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能结成盟友,对于以后只有好处。只是,该把谁嫁过去,他还要好好的思索才行。
大将军看出皇上的心思,连忙打圆场。“王子可知,我朝公主众多,该把你聘给谁,皇上还要好好思索一番才是。王子不是喜欢大正的文化吗,小儿得闲可以带王子在京城四处逛逛。”
“王子就耐心在京城住上一段时间,现在天还冷,也不适宜举行婚礼。”皇上就着大将军的台阶说道。
“那小王就叨扰了。”
回到乾清宫的皇上,陷入了沉思。月河不像戎狄,是归顺,可以用女官代替。月河是新崛起的部落,又是以驯马为生,最差也要用皇族女子联姻才可。只可惜,他登基时,与兄弟不和。虽然把他们发配到封地,可是也要时时防备。用他们的女儿和月河联姻,岂不是给人递刀子。
这股力量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比较好,好在三公主的年龄也够了,可以联姻。
李妃有两个女儿,一个已经留在京城,加上她之前虐死贤妃,有错在先,也不怕她找李太后哭诉。
只是,毕竟也是自己的女儿,他也舍不得,只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大正子民,只能牺牲她。
不过,他会按照嫡公主的规制为她准备嫁妆,也会在京城建立公主府,让她可以随时回来探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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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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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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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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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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