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床,灵芝伺候沐笙梳洗的时候禀报,七巧还在外面跪着呢。沐笙不是一个心硬的人,秋天夜晚还是很冷的,她这么跪了一夜,不说要着凉,就是腿也受不了啊!况且大白天的人来人往的,看她跪在自己的门前也不好。她便让小月先将人领到偏房休息一下,等她用完早膳再见她。
沐笙收拾妥当后,灵芝带着七巧进来请安。她跪了一夜,腿还有些疼,走路都有些跛了,加上一夜未睡,面上的憔悴疲惫的藏不住了。她走到近前,不顾腿疼,跪在地上给沐笙恭敬的叩了一首。“奴婢七巧,拜见沐才人。”
“起来说话吧!灵芝,给她拿个小札子坐。”沐笙不是一个爱磋磨人的主,也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受罪。
“谢小主。”
“你还是叫我沐才人吧,你不是我的人,当不起你这一声小主。”
“是。”七巧听到这话,眼神一暗,看来她所求很难实现了,只是这是她破釜沉舟的一击,再难也要试上一试。“今日,七巧求见,是希望小主能收下奴婢,奴婢不敢说有什么大本事,但是曾经跟着贵妃也算是见过些世面,可以伺候小主,也可以帮小主打理好承乾宫。奴婢和内务府、皇上近前的人都算有些交情,也可以……”
“你是有品阶的掌事宫女,我只是一个才人,又不是一宫主位,用不起你。”
“奴婢愿意放弃掌事的身份,只做一个普通宫女,伺候在侧。”
“你是聪明人,我也不是蠢人。我来这半年了,你一直都没有来过,那是因为我身份低,于你没有任何的帮助。”
“以前七巧不懂事,怠慢了你,请小主见谅,原谅奴婢的鲁莽。”七巧又跪在地上。
“我说这些,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也理解你的处境,只是我位微人轻,在你的事情上,我说不上话,也帮不上忙。我向来不喜欢空许愿,对于不能成事的事情,我也不想给你希望,让你浪费时间。其实贤妃和兰修容,你大可以选一个追随,到了那里你还是掌事宫女。”瑛姐姐和馨儿姐耳提面命的告诉她,不要掺和这件事,她又不傻,怎会不知其中深浅。m.xiumb.com
“如果真可以这样,七巧也不会向您求救了。”七巧苦笑道。“现在贤妃和兰修容争夺我,谁也不肯退一步。皇后把我赐给谁,都是伤了另一个人的面子。偏偏这两个人,一个是太子府老人,膝下又有皇子,伤了她的面子,会让人觉得帝后薄情,寒了老人儿的心。兰婕妤背后又站着李太后,本来李太后已经解了昭仪的危,皇后再不给李家面子,怕是李太后那里也下不来台。所以现在三方都成僵局,谁都无法动弹。”
“哎,为了虚无缥缈的面子,闹成这样至于吗?”
“在后宫,活的就是一张脸面,没有脸面,就会被耻笑欺负。”
“你的事情,后宫至高无上的存在都解不了,咱们也就只能等着上位者的决定了。”
“奴婢不能这么干等着,这件事早晚要破局的,只是作为源头的我,最后可能就会被发配到偏远的地方做着杂役。”说到这里,七巧流下伤心的泪水。“我不怕辛苦,不怕清贫,只怕最后到了年纪也无法出宫,只能待在宫里成一个老嬷嬷。我还有家人,还有要等我出宫的人,我不能老死后宫的。”
“我也很同情你,只是我又能做什么?一个无背景,无家事的小小才人,仗着皇上的几分宠爱,和太后,皇后,贤妃,修容为敌吗?我虽然不想将人都往坏了想,但是不代表我是傻子。”
“不,不,七巧不敢把小主当傻子,也不是想陷害小主。只是这个局,只能由小主来破。小主这么做,也是为皇上,皇后分忧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贤妃和修容这起初不过是争个奴婢的小事,到了现在已经有斗气的成分了,再久一些,怕是真要争出仇来了。她们二人不和,也会导致黄家和李家不和,导致一系列的前朝后宫的争斗,这样皇上和皇后都不好过的。如果奴婢能继续留在承乾宫,她们二人没有争夺的对象,自然就不会再斗气了。”
“有道理,只是她们的目标不就成了我吗?”沐笙皱着眉头看着七巧。
“不,不,留在承乾宫是为了给萱懿贵妃看宫,对外我还是贵妃的奴婢。但是关上门,奴婢会伺候好小主的。小主不用担任何的风险,但是奴婢会誓死效忠的。”
“好,我可以和皇上商量一下,如果他觉得是个好办法,那就这么办。如果皇上觉得不是一个好办法,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沐笙再三犹豫,还是觉得可以和皇上说一下,让皇上判断一下是否可行。
“无论结果如何,七巧都对小主感激不尽,以后也会日日为小主诵经祈福的。”七巧激动的向沐笙叩拜。
“好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谢小主。”七巧又叩首谢恩,然后才离去。
“小主,你真要帮忙吗?”灵芝看七巧离开了,才担忧的问道。“上官美人和林才人可是千叮万嘱,让你不要参与其中啊!她说的轻巧,可是万一……”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也不会冒然行动的。我会在和皇上独处的时候,悄悄的提上一嘴,如果皇上真认为是个解决的办法,那么就算她的命好能留下。如果皇上不认可,这件事我也决不沾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皇上要是因此恼了小主呢?”
“不会的,我只是提上一嘴,又不会为了她和皇上争辩什么,怎么会惹皇上生气呢?”沐笙有些天真的想着。
“可是……”
“好了,我自有分寸。”
也许七巧命好,第二日,皇上便招沐笙侍寝。沐笙在心里打着腹稿,想着怎么把事情说清楚,她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会心里所想,全在脸上了。
皇上看她丰富的面部表情很是稀奇,忍不住问她:“你这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在朕这还这么心不在焉的。”
“陛下恕罪,臣妾不是有意的。”沐笙连忙起身请罪。
“就咱们两个人在,不用这么拘礼。”皇上一把把人捞回来。“我也不是怪你,只是看你有心事,关心一下你。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说与朕听听,朕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了。”
“陛下应该也知道,贤妃和修容都想让萱懿贵妃的掌事宫女七巧去伺候的事,本来这种事私下来说也没什么,只是现在闹得人尽皆知,事情就不好办了,不管给了谁,都会下了另一个人的面子。”
“嗯。”说起这个,皇上就很厌恶李昭仪,如果不是她,也不会闹得人尽皆知,而让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不过,皇后的办事能力,他还是知道的,这件事总会完美的解决的。
“臣妾有个办法能解决此事。”
“哦?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就让七巧继续留在承乾宫,为贵妃守住承乾宫,即全了两家的面子,又能显示出陛下是有情有义的人。”沐笙自以为出了一个好主意,眼睛亮闪闪的等着皇上的表扬。
“从未有过后妃离世后,封存她的住所的。给贵妃如此的荣耀,岂不是让皇后难堪?”
“萱懿贵妃不同旁人嘛,她深的帝心,您为她破了许多的例,不差一个宫女了。况且,贵妃毕竟斯人已逝,影响不到皇后娘娘什么的。”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七巧打发到不起眼的地方任职,这样大家也不会再有争执了,省下了许多的麻烦。慎刑司、浣衣局、伺候太妃的上阳宫也不错。”
“陛下不可。”沐笙见皇上的想法和七巧想的一样,连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为何不可?”皇上探究的看着沐笙。
“如果那样做的话,对七巧来说就太不公平了,她伺候贵妃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贬去做苦役,会让人觉得陛下和娘娘太过狠心。”
“你和七巧应该没有什么接触,为什么这么帮她呢?”
“她是来求过我,希望我能帮她说些话。我本来也不想帮她的,只是她说,她不求富贵,不怕辛苦,只是想到了年纪可以出宫和家人团聚。那种思念家人的感觉我能懂,特别是和陛下在一起后,我也希望别人也可以生活圆满,所以才会帮她想办法,希望她能成全。”
皇上有些无奈的看着沐笙,她那样的天真善良,想问题是那样的简单,完全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在宫里见多了冷静睿智的女人,对于这种小白花,他还是很珍惜的。“好,看在你为她求情的份上,明日我便下一道旨意,让七巧留在承乾宫。”
“多谢陛下成全。”沐笙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
“好了,别人的事办完了,该办朕的事了。”说着,便放下床幔。
第二日,皇上便下旨,封七巧为承乾宫掌事宫女,主理承乾宫一切事务。这说明,想要当七巧的主人,必须得是承乾宫的主位才可以。
贤妃听到这个消息后,无所谓的一笑,本来七巧可有可无,偏偏李昭仪将事情弄的人尽皆知,让她进退两难,如今这个结果不错,她既不用得罪人,也不用丢面子。
兰修容虽然不甘心,可是皇上已经下旨了,她也只能接受。她以为这是皇上对萱懿贵妃的爱重,让她有些嫉妒一个死人,更是希望有一日,自己也能变成萱懿贵妃。
但也有耳聪目明的人,透过现象看到事情的本质,现在就只有她自己住在承乾宫,升为主位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皇上这不摆明着想要将人留给她吗?
这是皇上第一次越过皇后,处理后宫的事,还只是因为一个宫女,这让皇后心中很是不悦。
素心更是气的口不择言。“皇上这是做什么?萱懿贵妃活着的时候就对她格外宽容,娘娘也要处处忍让,现在人没了,连个宫女都不让您动吗?娘娘您和都皇上说了,要将七巧送到上阳宫去,他这突然就改变心意的,让您多难做啊!”
素云见皇后脸色更加不善,连忙劝阻。“娘娘,贤妃和兰修容抢人的事闹得后宫都不得安宁,皇上也是怕您为难,才做主处理的。不然,旁的不说,李太后的念叨就有的您受的了。萱懿贵妃,现在毕竟已经在皇陵了,膝下又没有子嗣。”
“昨日,是沐才人侍寝吧!今日皇上就下旨了,这里面怕是有她的手笔。一个才人就可以轻易的改变皇上的想法,这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不过是一个无背景家世的小才人,不足为惧。”素云想起沐才人,那个天真爱笑,没什么心眼的人,她还是个孩子。
“但是,出现了一个能让皇上为了她改变心意的人,就不得不防。”皇后阴沉着脸说着,转瞬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婉和煦。“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只要不犯在我的头上,我也无所谓。反正那个想法,只有我和皇上知道,他改变心意于我也没有什么影响。你们二人去传我的口谕,在承乾宫没有主位之前,让七巧照顾好沐才人。皇上既然想将人留给她用,本宫就送个顺水人情了。”
“是。”
出了宫门,素心疑惑的问素云。“娘娘这么做是何意啊?”
素云心知,皇后这是要让后宫看清皇上对沐才人的宠爱,这小才人要是还这么傻傻的,以后的日子只安排也不好过了。看向素心,知道她也是个莽的,便笑着对她说。“咱们只要按照娘娘的意思做就好了,不要想那么多没用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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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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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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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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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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