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伟民接过大女儿递过来的毛票子,看着孩子由于捡废品而冻得红肿的双手,他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爸爸,别哭了,明天我再多捡点废品,你和妹妹就不会饿肚子了。”梁小花见爸爸哭了,她懂事的踮起脚尖,要去帮爸爸擦眼泪。
“小花,爸爸没有哭,爸爸这是眼睛进沙子了。”梁伟民用衣袖快速擦了把眼泪,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女儿回到出租屋里。
这间屋子很小,只有十几个平方,刚好放下一张床铺和一张小桌子,没有厨房和厕所。
做饭和另外几个租客,共用一个灶房。
厕所就更差劲了,房东就在院子后面,随意挖个坑,上面放两块木板,四周围一圈破草席,就是个简易的公共厕所。
梁小满和梁小花姐妹俩,以前在林区职工大院长大的,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苍蝇满天飞的露天厕所。
姐妹俩吓得不敢进去,怕掉进厕所淹死了。
有尿了也尽量憋着,跑几百米远去上公共厕所。
“小花,小满,你们俩在屋里玩,爸爸去买菜做饭。”
梁伟民安顿好两个女儿,就匆匆忙忙地跑到国营粮油店,掏出小花刚刚卖废品换来的一块八毛钱,买了十斤大米,一筒挂面,一小瓶菜籽油,一包盐,几个土豆,一把青菜。
提着这些东西回家,路过肉食品店的时候,见肉摊上还有猪下水卖。
梁伟民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知道猪下水不要肉票,而且比猪肉便宜许多。
于是一咬牙,将口袋里仅有的八毛钱拿出来,买了两斤猪小肠。
提着这些东西回出租屋,见一个十七八岁,穿着格子外套的年轻女孩子,在胡同口张望。
他也没在意,侧着身子过去。
女孩叫住他;“这位大哥,你好,请问这条胡同里还有房子出租吗?”
梁伟民停下脚步,指着自己的住房方向;“有是有,就是房子太小了,而且不带厨房厕所。”
“有房出租就好,我大清早出来,找了一上午,都没有找到有租房的。”
女孩听说这条胡同有房出租,就掏出自己的学生证,笑着对梁伟民道;“大哥,我是江城市水利职业技术学院,中专部的学生,名叫沈南萍。”
“沈南萍,这名字真好听。”
梁伟民见沈南萍也是学生,就指着这条胡同,热情的道;“我叫梁伟民,走吧!我的房子就租在前面,我陪你去见房东。”
“梁大哥,你也是租客?”沈南萍闻言,夸张的笑道;“瞧你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我以为你是本地哪所大学的老师呢?”
“我叫梁伟民,是江城师范大学的大一新生,不是大学老师。”
梁伟民笑着自我介绍,提到“师范大学”这四个字时,他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梁大哥,原来你是大学生啊,难怪气质就是不一样!”
想到陪自己去看房的小哥哥,是江城师范大学的学生,沈南萍不由对梁伟民肃然起敬!
两人一边走路,一边愉快的交谈,很快就到了梁伟民的住房。
梁伟民推开房门,对沈南萍道;“沈南萍同学,你先等一下,我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屋子,就陪你去见房东。”
“好的,梁大哥。”沈南萍站在门囗,在梁伟民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她迅速瞄了一眼屋子。
当她发现房间里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时,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梁大哥,她们是……”
“她们是我的双胞胎女儿,老大叫小花,老二叫小满。”
梁伟民神色平静的说着,进入房间,将手里的粮食和猪下水,放在门边的小桌上。
梁小花和梁小满见门口站着个陌生女人,姐妹俩不用父亲吩咐,几乎同时冲沈南萍甜甜的叫了一声;“阿姨好。
沈南萍连忙道;“好好好,孩子们好。”
梁伟民已经结婚了,并且有两个双胞胎女儿,沈南萍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觉得有些失落。
“走吧,别愣着了,我陪你去见房东。”
直到梁伟民从房间出来,说陪她去见房东,沈南萍才反应过来,“嗯嗯,我们去看房子。”
房东老王,今年五十二岁,老伴早年前得癌症病死了。
儿子王大雷是莲花村的村长,带着老婆孩子住在村委会。
现在,老王一个人守着这栋老房子当包租公,日子过的倒也有滋有味。
梁伟民陪着沈南萍过去时,老王正在隔壁铺子跟人家下象棋。
梁伟民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身边的沈南萍道;“王叔,你后院那间房子,租出去了吗?没租出去的话,这位沈同学,想租你的房子。”
老王跟人下象棋下的正欢,被梁伟民打断了,没好气的抬头道;“哦!那间房子,有人看过了,今天下午搬过来……”
当他看清楚,租房子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时,脸色瞬间又阴转晴。
立马扔下手里的棋子,冲沈南萍做了个请的手势;“沈同学,还有间好房子,你跟我来。”
梁伟民见老王陪沈南萍看房子去了,就放心的回家煮饭弄菜。
刚淘好米,将锅头架上煤球炉子,准备弄猪下水的时候,沈南萍又来了。
冲梁伟民开心的说道;“梁大哥,房子看好了,我下午就搬过来。”
“下午搬过来好啊!你吃中饭了吗?没吃的话,就在我家吃点算了。”
“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中午就在你家蹭饭了。”
沈南萍说着就撸起袖子,自来熟的进入灶房,笑着对梁伟民道;“梁大哥,你去休息!炒菜煮饭这种脏活,是我们这些小女人干的,交给我吧!”
“行,你炒菜,我去帮你收拾屋子。”
梁伟民本来是客气一下,没想到沈南萍真的进屋,准备在他家蹭饭了。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梁伟民也不好意思要沈南萍出去了。
只是有些心疼刚买的粮食和猪下水。
很快,沈南萍就把两斤猪下水,炒了一盘香喷喷的干煸肥肠,接着又就着炒猪下水煎出来的油,炒了盘土豆丝。
然后把菜端到梁伟民房间的小桌子上,笑着对梁小花和梁小满姐妹道;“小花,小满,吃饭了。”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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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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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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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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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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