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手心密密麻麻的针孔,她很少让周烬牵自己的手了。
她停顿在药房门口,呆呆地站在旁边,她想进去,可是她没有钱,她也不能影响人家药店的人流量。
她躲在旁边的角落蹲着,蜷缩着身子。xǐυmь.℃òm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好混乱,手足无措地撕破自己的指甲缝隙的皮,看着流血的样子,她惊恐地甩手,可是手是甩不掉的。
她难受地蹲在地上哭,可是她不可以哭,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脆弱,敏感中却又格外迟钝。
而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不给人留一点儿情面,瓢泼大雨格外猛烈,乌云密布,灰色拉链将世界改变色调。
姜温被冰冷的雨水砸得难受,喘着气,害怕地蜷缩在角落,隐秘的角落人流量在下雨之间迅速稀少。
更别说是躲在柱子后面角落处的姜温。
黑色的身影在雨夜里蹿跺,雨声压抑,男人浑身散发着冷气和颓丧,身上的衣服紧贴着肌理,眼镜被他不经意中踩碎,模糊的视线永远都不曾放弃任何一个地方。
“老板,老板,那就是个纸箱,雨下大了,您先换回去,我们来找姜小姐。”跟随周烬的保镖也看不了男人如此疯癫的模样。
偏执的男人根本不听劝阻。
纸箱,首饰柜……和小姑娘身形相近的,男人都犹如疯魔了一样,都想去看一眼。
他自己知道,那些不是姜温,但是他的心里抱有幻想。
霓虹灯在闪着光,喷洒在男人的肩膀上,照耀着他的脸,雨水顺着突出的青筋流入脖颈,皮肤白得不像话。
他模糊之中看到了少女的身影,他发疯地跑了过去。
他浑身湿透,他原本飞快的速度在那一刻僵硬强迫自己想要拥抱少女的愿望,蹲下身子,沾满雨水的手在自己身上擦了又擦。
他待姜温如至宝,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小家伙温度滚烫的手,盯着少女眼神呆滞,犹如木偶。
“宝宝,是我,是我……”男人找了姜温一个下午,经历过那么多的男人在这一刹那流下了眼泪。
姜温感受着冰凉的手,她撑着眼皮看到了男人,她脑袋晕乎乎的。
可是她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她愣神,撒开手,将双手抱紧自己的肩膀,自责又难受地低下头。
“周烬,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跑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没办法,对不起,周烬,我好没用,我怎么又给你添麻烦了。”
少女的嗓音带着沙哑感,让人心疼得难受。
“姜温,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看看我,好不好,宝宝?”
男人想要抱她,可是又顾忌自己浑身湿透,他刚刚冻得僵硬的手感受到她温度的炙热,他不敢,他想打开少女的心扉。
少女不说话,整个人处于封闭的状态。
“宝宝,和我回去好不好,你生病了。”
男人从未有过这样的耐心又仔细,声音温柔到了极致,像平静的湖面上面吹着暖意十足的春风。
“我想买个东西,我不能走的。”少女固执地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像是无头的苍蝇。
深沉的无力感将她从光明的温暖拉入了阴暗的深渊,让她爬不起来,她像是拖着一千斤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来。
“宝宝,什么东西,我去买还不是,我去买。”
“周烬,但是你不可以给我买,你知道吗,你不可以,”少女抬眸,眼神倔强又忧郁,“你不可以的,我害怕你会嫌弃我的。”
“你很好的,我不好……我不好的,我害怕,我害怕你会嫌弃我。”少女声音哽咽,随即如鲠在喉,颓丧地埋着头。
周烬看到少女的自卑又让人难受的一幕,嘴角强扯起笑意,可眼里是夺眶而出的眼泪。
“姜温,你要一直相信我会一直爱你的,我怎么会嫌弃你。”
“真的吗?”姜温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盯着男人,“我想要创口贴,周烬。”
男人很专心地听着少女话里的一字一句,随后赶紧跑入药店,买来了一整盒的创口贴。
少女看着创口贴,咬着下嘴唇,又笑又哭地别扭地伸出手,摊开掌心。
男人看到少女左掌心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有的已经结痂,而有的已经在扩大伤口,甚至那只手满目疮痍,和右手完全不一样。
只要伸手去摸,那铁定是一片粗糙的凸起。
男人放下药盒,眼里带笑地盯着少女,手掌搓了搓,感受着温度的回暖。
他弯腰亲了亲少女左掌心的伤口,眼神灼灼带着世界难以遗忘的深情。
“宝宝,是不是很痛?”男人嗓音像是被人用锯子割裂携带着沉重和心疼。
姜温迟疑地盯着男人,撅着唇,梨花带雨,那样子又像极了当初那娇艳的小作精,娇气地诉说着自己的难过。
“好疼的,周烬,好疼的,可是我只想对你笑,不想对你哭,可是我像个废物一样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所以我就用针扎自己。”
“很痛的,周烬。”
“可是我看到了后果,就是伤口好丑,你会难受,你会讨厌的,甚至可能会嫌弃我。”
“我不想这样,我不想……”
男人想抱少女,他的心脏被人拿捏,肆意玩弄般的痛苦,“姜温,我不会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公主,我说过的,我会一直在你背后,我又怎么会讨厌自己养的小玫瑰呢。”
男人抚平少女的热泪,半跪着身子,弯腰拿出创口贴,谨慎地给少女的伤口贴上创口贴。
“乖,宝宝不哭了,周烬老公给你贴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难受就掐我,姜温,掐我的腰,我的脸都可以的。”
见少女在自己的身上实验,他匆忙地将手上的一切停止下来,擒住少女柔若无骨的手腕,指尖靠拢。
往自己的腰上靠,指尖合拢,中间的空间是男人紧凑的腰间肉。
“这样,宝宝,不是掐自己。”
男人又开始给少女的左手上药,贴上创口贴。
屋檐外的大雨在渐渐变成小雨,淅淅沥沥地洒落在房檐,又毫不留情地砸在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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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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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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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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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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