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夫不让她把人接走,她怎么办呢?她也很为难的呀。
明彪在旁边说:“你们大夫人怎么想的?这丫头伤成这样,不急着把人给治好了,急着把人给接回去?这万一中途出点什么事儿,谁负得了责任?”
说话间,明彪的随从领着一个老太太赶过来,“少爷,五娘子的娘亲来了!”
五娘的亲娘一到,赵家婆子就不敢坚持了。
虽说是嫁出去的姑娘,但是人家终归是亲娘,看到闺女遍体鳞伤,那可是会跟夫家拼命的。
婆子赶紧回赵家复命,说是五娘的娘亲去了医馆,不让带人走。
五娘这边的消息刚传过来,钱氏派去姚家的人也匆匆忙忙赶了回来,说青桃的娘亲病重,希望回趟娘家看望老父亲,姚家连夜送青桃娘回外省的娘家了。
青桃为了尽孝,跟着一路伺候,什么时候回来,要看青桃娘的病情如何。
钱氏一听就气炸了,一个青桃,一个五娘,她想收拾的两个贱人,竟然从她眼皮底下跑了?
五娘好歹还留在大游山,那青桃现在可是不知所踪啊!
“马上派个人给我盯着半山医馆,我倒要看看那贱人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出医馆了。至于姚家,找个人在他们家门口守着,我就不信她的狐狸尾巴还露不出来!”
吩咐玩这些事后,钱氏突然觉得跟前的人看着不对劲,不顺眼,总觉得少了谁。
以往这种大大小小的事,她只要吩咐给管家,让管家安排就好了,怎么今天往她面前凑的,前来汇报事情的,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人?
这时候钱氏突然想起来了,她好像从今天早上起就没看到管家。
不对,不是今天早上,而是从昨天夜里她就没看到管家。
常理来说家里进贼这么大的事儿,管家应该冲在第一线,把上上下下的事儿给打理得妥妥帖帖才是。
她怎么觉得从昨天夜里开始,管家就没露面?
“管家呢?是不是睡觉睡过头了?”
钱氏这么一问,周围的人才想起来,是啊,以往这时候管家早已蹦出来,在大夫人面前表现了,怎么今天不见管家的人影?
一群人面面相觑,谁都没发现管家去哪了。
至于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发现管家没出现,实在是因为每天赵家各个地方的下人做事做习惯了,哪怕管家没叮嘱,原本做事的人也自然做事,一切都被按照以往的规矩在办事,以至一时之间没了管家,也没有人在意。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官差从外面走了进来,说接到赵家报官,有贼人闯入赵家后院,被捉个正着。
赵海亲自领了官差往后院去,柴房里堆着一个大麻袋,里面人还在动,还能听到挣扎累了之后喘气的声音,还时不时嘶哑的吼两句,就是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一个官差上前,用脚踹了一下对方,“不准动啊。”
官差打开麻袋,就看到一个脑袋脑袋肿成猪头的人钻了出来。
赵海看着对方的脸,认不出他是谁,就觉得贼人身上的衣服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老爷,老爷是我,我是管家老胡啊!”
管家大半夜被打,嗓子哑了,脸也肿了,说出的话都含糊不清,赵海压根没听懂。
“几位官老爷,贼人就是他,你们把他拉走吧!到时候要人证还是要什么的,我们这边全权配合官老爷查案!”
官差一听,就把枷锁往管家的脖子上戴,“走!”
管家一见,顿时大声嚷道,“老爷,老爷是我呀,我是老胡啊。我不是贼人,我是老胡!”
官差喝道:“嚷什么嚷?你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也得给我去牢里待着!”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做贼摸进赵家,这不是找死吗?
管家顶着一张没人认出来的脸,直接被两个官差带走了,任凭他怎么嘟哝,也没人听得懂他在嚷什么。
钱氏已经发现管家不见了。
但管家的屋里没有他,被褥行囊什么都在,家中物品都没丢,不像是偷了东西逃走的。
那管家去哪了?
这个疑问,直到下午才被揭开。
府衙那边传来消息,说企图非礼赵家丫头的贼人是个内贼,正是赵家失踪的管家!
赵海大惊:“什么?那贼人是管家?他怎么变成贼人了?昨晚上被抓到的明明是闯入赵家的贼啊。”
赵海突然想到了那件他觉得眼熟的衣服,可不就是管家这两天穿在身上的吗?
“老爷,府衙那边就是这么说的,而且,胡管家都没等用刑就全招了,说他去后院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为了柴房里那丫头……”
下人说着,凑到赵海耳边,“江大人说,您要是想弄清楚,您就亲自走一趟,免得中间有人传话,到时候传歪了不好听。”
赵海狐疑,什么话没说,抬脚就去了找江清廉。
江清廉看着赵海,叹口气说:“赵老爷呀,原本不想让你跑这一趟的,不过不把您请来不行啊,我要是让人把话传出去,赵夫人的名声可就完了!”m.xiumb.com
赵海十分疑惑,管家的事怎么还牵扯到了钱氏身上了?
江清廉让人把管家签字画押的供纸拿给赵海看,赵海一看,脑子差点炸了,什么?钱氏竟然背着他把青桃和五娘关在后院,逼她们诬告半山医馆的时大夫?
因为两人不从,钱氏就把她们打的遍体鳞伤,还把青桃和五娘赏给了管家和家中小厮,让他们午夜过后就去凌辱那两个丫头!
赵海差点晕过去。
如果这事只是在赵家后院里发生,赵海肯定没有现在这么生气。
这些事关上门怎么处理都行,但这是拿到了官老爷面前,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家丑啊!
管家的供词里还说,青桃和五娘原本是赵小武的妾室,这是什么关系?
钱氏要把亲儿子的妾室赏给下人,这到底羞辱的是谁呀?
这已经不单单是凌辱那两个丫头,而是把儿子和赵家的脸面往脚底下踩啊。
这种事要是传出去还得了?那外面的人怎么看整个赵家?
好在江大人没多说,把事情跟赵海说了之后,就让赵海回去了。
管家肯定回不去,赵家出了贼人这事儿,大游山都传遍了,官差抓人押回衙门,半条街的人都看到了。
如果这时候说抓的贼人是赵家的管家,那还得了?
现如今,不管管家是不是冤枉,赵海都绝对不会允许管家再回赵家。
不但如此,他还要咬定这个管家就是闯入赵家的贼,把钱氏对青桃和五娘干的事,都推到管家身上。
如今那两个丫头不是管家打的,也是他打的,这事钱氏还得装不知道,因为不能让主母掺和其中。
赵海回家的路上,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钱氏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出这种差点毁赵家名誉的事儿!
上回儿媳妇就说,既然不敢让那两个丫头伺候小武,那就干脆把人卖了,还能换点银子回来。
钱氏倒好,偷偷摸摸把人关在柴房打个半死。
那两丫头要是真的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死了赵家还能收拾烂摊子,关键那两个丫头没松口,命都不要也不肯吐一个字,说明这压根就没这样的事儿!
有句话江大人说的对,赵家这两个丫头确实不能放在家里,钱夫人不肯善待,那俩丫头遭了这些罪,只怕也不会对赵家忠心。
她们如今不在赵家,万一被逼急了报官,那就是真是闹得满城风雨。与其把那两人逼上绝路,倒不是给她们留条生路,让她们念几分赵家的好!
送走赵海没多久,明彪探头从屏风后露了脸,“表姨夫,我这里就替那两个可怜人多谢您了。那两丫头以后一定会念着您这父母官的好!”
江清廉的夫人是明夫人的姨表妹,当初也是明夫人的娘做的媒。
明家明面上跟江清廉也没什么往来,但两家私底下关系不错。
江清廉是当官的,最爱听的就是别人说他公正廉明,明彪这些话,可不就是说在了他心坎上?
明彪完成任何,就急匆匆回医馆跟时舟邀功。
“时大夫,您让我说的话,江大人都跟赵老爷说了。”
说完,明彪争着一双布灵布灵的蠢萌眼睛,盯着时舟等夸奖,
时舟笑眯眯地抬头,“我就知道,这些紧要的事交给明少爷来办,必定事半功倍。你可是五娘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你,五娘的命都没了!”
明彪羞射:“就、就那样吧,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时大夫教我怎么做的……”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教的再好也不如你自己琢磨出的效果好。”时舟伸手在明彪的肩膀上拍了拍,“明少爷真是个心底善良的人呢。”
傻子抱着小狗崽,蹲在墙角一边啃萝卜,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明彪。
明彪春风得意,瞅了傻子一眼,问:“时大夫接下来你还有什么吩咐要我去做呀?”
时舟抬头:“接下来没什么事,你要是没别的事做的话,就去看看热闹,回头跟我们讲讲外头的八卦。”
时舟就是单纯的想把明彪给支走,他在这边晃悠,也没别的事儿,还老是跟傻子干架,他又打不过傻子,她还得腾出时间来协调两人的矛盾,心累。
明彪听了时舟的话后,果然出去打听赵家的热闹去了。、
临走之前,傻子抱着小狗崽追到门口,跟小狗崽对着明彪一起做鬼脸,“呕——”
小栓儿替主子打抱不平,“少爷那傻子是不是有病啊?怎么每次看到你都找茬?”
明彪倒背着手,得意洋洋的说:“他是傻子嘛,跟他计较岂不是显得本少爷很掉价?”
五娘在医馆养病的第三天,赵家来人了,这次不是要把五娘带回赵家,而是把她的契书还给了她,说是胡管家背着主子干了坏事,总之,赵家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胡管家的身上。
而赵家作为主家,认下了失察的错,为了不放青桃和五娘继续在赵家委屈,就放她们自由了。
原本就是妾室,又不是明媒正娶的那种,休书都不用写,只要把契书还给她们就等于是了事了。
时舟把二两银子放在她枕头边,“这是赵家赔给你的。”
五娘躺在床上无声的哭着,她在赵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被凌辱被打骂,到头来就换回了二两银子。
她哽咽说:“现在整个大游山都知道我差点胡管家糟蹋,以后我可怎么活啊?”
时舟给她喂药,语气淡淡:“还能怎么活?你要想回家,你就回去陪你老娘,看看找点什么营生,把日子撑下去。”
五娘却哭着说:“我大字不识几个,只会洗衣做饭,除了给人做丫头,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如今声誉也毁了,就算想再嫁,只怕也没人要了。
时舟说:“你先把这药喝了再说,这是活血化瘀的药,你现在身上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肿,淤血散了,身体通了,疼的地方才不会疼。不管以后做什么,先养伤。伤养好了,一切都好说。”
五娘一脸沮丧:“我娘还以为我在赵家当妾,是吃香的喝辣的,她要是知道我在赵家是这样的遭遇,昨天看我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五娘子的亲娘以为闺女是遇到了坏人,但是被明少爷救了,心疼闺女遭了罪,却不知道五娘受伤的真正原因。
接下来几天,五娘都是愁眉苦脸,眼中一片迷茫,整个人上上下下都透露着绝望的气息。
时舟实在受不了,问:“你在赵家的时候他们一个月给你多少月钱?”
五娘低头回答:“一百一十文钱。”
时舟说,“我医馆原本负责洗衣做饭的家伙最近去村塾上学,没人做饭干厨房活,甄大夫倒是愿意干,不过他干不好,医馆的吃食一塌糊涂,你刚刚不是说你只会做这些吗?等你养好伤,就先医馆做杂事,一个月给你一百五十文,你意下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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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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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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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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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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