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声音不太对,仿佛是一个人急于喘息,挣扎着寻找空气,又痛苦又难受。
是个人都知道事情不对,贝蒙家的车夫怎么着也算是个领导的司机。领导的事情不仅不能问,连听都不可以听。
这辆车走着走着,快到家时候,车厢里没那种吭叽声了。
贝拉下车,门狠狠一关。
她一步步往家里挪,天旋地转的,感觉这个人随时会昏迷过去。
本来今天是令人激动的日子,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去找自己男友,希望给对方一个惊喜,也想看到对方脸上那种幸福感。
可惜,希望有些大了。
理想和现实之间差的太厉害了,以至于贝拉除了生气回家外没做任何事,等真进家门口了,稍稍后悔起来。
这个女人梦游一样的,从外面飘进家门,从家门飘进房间。
贝基抱着一只毛绒小熊就在屋子里,她抬头一看随口就问:“姐,这么快回来了?”
贝拉恶狠狠地夺过那只毛绒小熊,随手丢在地上,一个人到窗口开始抽噎。
回想起那个教堂出来的女人,贝拉恨得牙痒痒,抽噎着讲述了今天的一切,包括普森大方承认移情别恋。
说到最生气的地方,贝拉拿拳头捶打自己的小腹。
怀中胎儿的姨妈直冒冷汗,连忙制止这番暴行,贝基还不算很懂男女之间这点事,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贝拉抓住自己妹妹的肩头,摇晃着说:“长得好看真就这么重要吗?我对他那么好,我那么喜欢他。那女的我看了,是,好看的不得了,有什么用呢?人家会喜欢他?”
贝拉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肆意寻找各种理由讽刺普森,由爱生恨的转变是最为剧烈的。
作为妹妹,贝基听,对面不厌其烦地说,她不管懂不懂,聆听就对了。
听着听着,也发表了自己的见解:“长得好确实挺重要的,比如你就喜欢普森,对余涟是充耳不闻的。我一个朋友说过,你是一个……”
没两句,贝基意识到好像说错话了,她和左蓝讲过王都发生的事,关于自己家人,左蓝每一个都给过评价。
左蓝说自己爸爸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古董,这辈子只会听命于国王一个人。说自己妈妈从生下来到死掉,整个一生的喜怒哀乐都藏在阶层里面。说自己姐姐时语气很厌烦,讲明了如果不遇到变故,这将是永远长不大的蠢女人。
贝基好奇问过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左蓝笑而不语,就说了个好孩子。
这些话,贝基自然不能讲出来,意识到话讲错了,直面对面姐姐的目光说:“去了解一个人首先看外貌,这没错,谁也想自己身边的都是长得好看的。”
“你这么说,是我错了?”
“你也没错啊姐,你不是也不喜欢余涟吗?”
鬼知道这个逻辑是怎么来的,贝拉没再理会,思考起了别的。
她在心里打定主意,一个落魄了的家庭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整个王都爱慕我的男人有一大批。
余涟是最唾手可得的一个,她非要让普森看看,她要让普森吃醋,这样一定可以夺回普森。
决定了接下来的计划,她问贝基:“知不知道余涟在哪?”
贝基指指楼下说道:“就在下面书房,你没看到他吗?”
听到这个答案,贝拉噌一下站起来,翻箱倒柜寻找,搜了半天,终于搭配好了一身衣服。
这一身打扮,贝基见过,就那次把余涟迷得如痴如醉那一身。
弄好了,贝拉又照镜子,把一堆东西涂在眼眶四周,遮蔽哭过的痕迹。
等到收拾利索了,迈着温润的步子缓缓出门,轻巧地把门带上。
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这么干,人,总有脑子轴、一根筋的时候,不去诚信挽回,愿意想一个看似很好的办法。
房间里,独留下贝基一个,重新捡起那只小熊,拍打拍打上面的灰尘,抱在怀里为自己感到自豪。
她以为自己的教诲让姐姐想通了,也开始幻想起来未来的老公是什么样子。
小女孩是会幻想这些的,像贝基,想着想着害羞了,抱着小熊趴在床上傻乐。
这也不是个正常人,正常人为了自己外甥也是要选择让他们复合的,小女孩想不到这一点也算正常。
接下来,贝拉真的去了书房门外,里面有两个男人的交谈声音,听的不是很清楚。
费先生好巧不巧路过,作为老管家,绝不允许自家贤淑大方的小姐干偷听这种事。
“大小姐,您在这里干什么?”
费先生厚重的嗓音问出来。
贝拉赶紧示意费先生不要说话,蹑手蹑脚走过去。
书房里肯定听见动静了,交谈声没有了,贝蒙推开房门,朝外面左右看,发现自己大女儿正在跟管家说话。
他不太友好地给费先生使了个眼色,准备关门回去。
然后,余涟又出来了,再然后,余涟眼睛直了。
那个不是咱的初恋吗?
众所周知,余涟自幼没谈过恋爱,洁身自好,在贵族圈子里,身体是最干净的一个。
贝拉见余涟出来了,颦眉一笑,余涟那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咚~
“余涟先生来了,您可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我们家了。”贝拉亲切无比的,手改摆弄了几下头发。
几个动作一句话,余涟喝醉了,支支吾吾地回答:“啊,是,我和,我和贝蒙阁下有些问题要谈。”
他支支吾吾的,贝蒙瞅见了却是喜上眉梢,都说有这么回事,他都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
再看余涟的时候,不光是战友的眼神了,怎么看都像是在看自己家人。
贝拉不说话,像一朵花那样站在原地盛开,余涟同样不语,额头生出了轻微的汗珠。
贝蒙可高兴了,略带慈祥地说:“是啊,余涟先生好久没来了,最近大家都忙。这样吧,今天就不要走了,我还有很多工作上的问题要向您请教。”
“哪里哪里。”余涟连连摆手,“我还年轻,很多事嫩得很,是我向您请教才对。”
贝蒙听后笑出声音,他很少这么笑出来,也是恭维:“咱们互相请教,互相请教。既然如此,余涟先生算是答应了?”
“那好吧,我就打扰了。”
余涟的回答满足了几乎所有人,父女俩在余涟看不到的地方对了个眼神,你懂我我懂你那种,就差互相眨眼睛了。
现在的贝蒙,除了没眼泪,要不然真的是老泪纵横,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孩子终于长大了,这个老父亲可以放心了。
他居然朝自己女儿努努嘴。
贝拉收到!
踏着水面来到余涟身前,娇羞地说:“您看时间还早,我打算出去一趟,可一个人挺危险的。余涟先生,您陪我一起,好吗?”
贝拉娇羞地语气包含着那么一点恳求,尤其最后那个好吗听得人心痒痒。
“这个……”余涟挺为难的,面向贝蒙寻求答案。xiumb.com
贝拉走两步和余涟肩并肩站着,同样的目光,同样的姿势,活像夫妻俩。
贝蒙不同意那才活见了鬼,而且亲自给两个人送出去的,送上马车后一直叮嘱:“一定注意安全,记得回来吃晚饭。”
此时,天还没到中午。
送两个人走了,贝蒙抓过管家急吼吼地问:“夫人呢?夫人在哪?”
费老管家快给吓尿了,赶紧回答:“夫人和二小姐说完话就出门了。”
“出门?出什么门?给她叫回来,一天天正事不干,还不如我闺女。”
贝蒙直拍大腿,给费先生推出了大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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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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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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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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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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