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舰队行进的当日,民众对于民巴解放的请求正在平息。
在皇帝陛下以及贵族们扎堆居住的王都外,蓝灰工业迟来的武器装备已经运达。
卫队总部的地下,深不见底的牢笼内,那些发放违禁书籍的人布满伤痕,很少有人的牙齿和指甲还是完整的。
挺刑不过吐口算是常事,被咬出来的人在卫队到达前,得到消息的已经逃离,没有得到消息的人,面临的命运和他们的前辈一样。
事件牵扯到的人越来越多,那份由不同人的口供造就出来的名单,多到令人发指。
珐瑆惊奇的发现,除了自由民,还有一大批名字里面带着比这个字眼的,那是民巴,还有名字是花花草草和颜色的,那也是民巴。
当然,最让他感到吃惊的,这份名单里面,还能看到不少贵族的名字,基本上是年轻贵族,有男有女。
这不免让人新生恐惧,这里面如果包含贵族,那事情绝对不简单了。
有了这份名单,珐瑆亲王的工作也算基本完成了,除了一点,这一切的一切,最开始的那个点,这个点看上已经去触手可及。
能对民巴如此了解的,一定也是民巴。
卫队早在许多天之前,便把目标放在了加西这座城市,按照书中的剧情走向,很容易去锁定监工。
按照时间推算,监工这两天会被押送到王都。
在这之前,珐瑆看着名单上的某个名字,那个名字赫然在目,那枝。
原财务大臣最疼爱的孙女,也是这一批贵族名单里面,爵位最高的家族。
也就是说,这个人哪怕不是主谋,可所了解的内幕,必将层次更加深入。
时间已是深秋,珐瑆亲王套上外衣,打算去会会这个女人。
同一时间,左蓝已经交接完了这一批订单,大乐的两年消耗了国家三分之二的财力,数十年的苦心经营,因为这两年,几乎付之一炬。
如此,这批订单交付后,左蓝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拿到钱,现在国家拖欠蓝灰工业的钱,已经多到不可计数。
满载的马车离开时是空的,王都也没有多余的物资可以运送。
目送最后一辆马车离开,留下的是唏嘘。
从谷地到王都的这条路上,最多看到的风景是难民,难民的数量有限,还没达到那种上万的规模,想来这些难民,已经是社会的最最底层。
民巴尚且可以果腹,反观自由民,活的还不如民巴。
随行左蓝一同前来的,是让白和阿诺。
阿诺望着干净的街道,满是不甘,她愤然道:“你们马上可以成功了,最后关头败的如此彻底,我已经怀疑,你还能不能兑现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
左蓝的目光放在了一家面蛋糕的门口,店主正命令他的两个员工倾倒蛋糕,民众走上街头请、愿的行为,让已经迅速上涨的物价再次飞涨,面粉都要成为奢侈品了。
因为实在卖不出去,那些时间过长、积压已久的蛋糕只能选择倒掉,明明这些东西还是可以食用的。
在这一次的请、愿浪潮中,左蓝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首先,因为战争,国家不可能放弃后勤生产的主力军。
其次,连续数日,能够走上街头的,是年轻却心怀责任感的贵族,是贫穷却富有正义感的自由民。
民巴居然是少数,而衣食无忧的自由民是少数中的少数,商人几乎为零。
这样的结果曾让左蓝一度感到困惑,本应该最多的却是少数,本应该反对的却占有一席之地。
他在来王都的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他已经想明白了,蛋糕店的店主,宁愿把快要过期的蛋糕倒掉,也不会施舍给吃不上饭的穷人,哪怕那些穷人就在店铺门前流口水。
同理,只有财富自由的人才会追寻哲理和同情心,也只有处在毁灭边缘的人才会去思考简单的正义。
对于左蓝的遗忘,阿诺很恼火,她可没时间去帮助回忆,而是走向了那个蛋糕店。
阿诺义无反顾的背影,令左蓝猛然回忆起来,他答应过阿诺,只要民巴解放,他便对大乐人伸出援手,帮助大乐人得到所谓的自由。
阿诺揪住店主的衣领,直接开火:“你这个混蛋,现在这么多人饿着肚子,你居然把珍贵的食物丢掉,你的良心不会被狗吃了?”
“这位小姐,想吃可以拿钱来买嘛。”店主虽吃痛,却毫无惧色:“在下是个生意人,做这些东西也是需要成本的,我可不是慈善家。当然了,如果你心肠好,可以买下来送给他们。要是你没钱,就请把手放开。”
“你没有一点良知吗?”
“良知?多少钱?”
“你……”
阿诺扬起了拳头,可惜她的力气不够大,被店主轻易挡住了。
她又想阻止那些店员倾倒,却再以失败告终。
而被倒进排水沟内的蛋糕,正在被人争抢。
阿诺放开了店主,她努力去推开哄抢的人,大声斥责这些人毫无尊严。
而那个店主和他的工人,用铁锹殴打争抢的人群,因为蛋糕虽然倒掉了,可名义上还是他的财产,不允许任何人在未付钱的情况下食用。
成功在垃圾中扣下一角蛋糕的人,脸上是多日麻木后出现的笑意,看的左蓝胆寒。
阿诺失败了,她无法阻止人们抢夺垃圾,也无法阻止店主殴打人群,愤恨的去摸腰间,那里没有供她使用的武器。
把最理想的人和最现实的人放在一起,理想终归难以击败现实,因为这就是现实。
“阿诺!”左蓝呼唤,“已经够了,回来吧。”
阿诺低着头走到左蓝面前,她缓缓抬头开口道:“借钱。”
“多少?”
“足够买下这间肮脏的店铺。”
“你这是何必呢?”
“何必?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他不会卖的。”左蓝看着正在上演的闹剧,“那是他最后谋生的手段,这家店卖多少钱都没有意义,钱已经不重要了,食物才是最重要的。在盛世,越是不重要的东西,价格越高。到了乱世,一切都会反过来。”
“那我自己开一家店可以吧!”
左蓝面无表情,他看了看时间,随后转身离开。
阿诺算是被拒绝了,她冲上去想要打左蓝一顿,一旁默默无闻的让白一只手给她死死拽住,寸步不可移。
此时,积攒了一辈子的脏话,在这个女人的口中说出来,而这些话也全部进到了左蓝的耳朵里。
一个小时以后,左蓝来到了一处宅邸前,这座宅邸是那家所拥有的一处,在王都外围。wWW.ΧìǔΜЬ.CǒΜ
如今,这里聚集了一小撮人,比蛋糕店上演的荒诞更加有趣的事正在发生。
七个衣着华丽的自由民围着同样衣着华丽的女人,女人带着他们在宅邸外面参观。
“喂!卡莱先生,您也来了。”
最先看到左蓝的人热情似火,他的话惊动了这一小撮人,所有人的目光放在了左蓝身上。
商人们的热情可想而知,蓝灰工业是全部生意人里最庞大的,而左蓝,是和商人领袖洛汗,关系私交最好的。
被商人们围在最中间的女人,是那枝,她正在变卖房产。
看到左蓝的这一刻,那枝悲喜交加哭笑不得,她根本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个男人。
虽说那枝还有贵族头衔,可她还是像正常的卖家那样,细心的为买家介绍商品,想尽一切办法去谄媚,都是期望能够卖出一个好价钱。
税收因为物价的原因,已经算是断掉了,贵族赖以生存的东西已然丢失,那些习惯了铺张的生存方式的人,难以转变,又没有生财途径,只能通过卖掉世代相传的东西,维系生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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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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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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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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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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