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结伴,一起教导下来,的确让玉楼的小院子热闹了不少。
齐郡王连夜打包把齐达内的东西都送来了隔壁,让齐达内没事也不用回郡王府,专心跟着师父学习。
玉楼制定了新的教学计划,增加了实战课程,比如骑射比赛,和两个人的刀法对打。
两个孩子学习能力都很强,天赋不错,虽然在读书上有些苦手,但胜在聪明,能记住东西,要说两人最喜欢的课程,还得是骑射和对打。
骑射课对他俩来说就是出去撒欢儿放风的日子,而对打课就是齐达内一雪前耻的时候。
齐达内很有打架天赋,刀法也习的不错,挨了几顿揍之后竟然能举一反三,两个人经常打的不分胜负。
不过玉楼这人偏心眼儿,每次玉柔输了,他都会借着教导的名头再揍一遍齐达内,把人揍的龇牙咧嘴才消气。
这日沐休,齐达内终于悄悄领着阎玉柔去了心心念念的戏园子里看戏。
齐小爷豪气万千,花了大把银子定了二楼位置最好的包间,舒舒服服的嗑着瓜子花生,喝着热茶,坐在椅子上,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手里还上还打着拍子。
“……果合欢,桃生千岁;花并蒂,莲开十丈。”
阎玉柔第一次体验这种待遇,还有些不习惯。她听不太懂戏,而且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听戏这事儿大概率是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
她本身就是一个乞丐,人人都能踩她一脚,听戏这种贵人没事消遣的事,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她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她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眼睛还盯着下面的戏台子,偏着脸低声问了一句。
“急什么,小爷我花了大价钱才抢到了这么一个好位置。”齐达内嗑着瓜子,瓜子皮扔了一地,“怎么也得等这出戏唱完再说吧。”m.χIùmЬ.CǒM
阎玉柔欲言又止,“可是,师父说………”
“你这呆子,总是一板一眼的。”齐达内抓了把花生塞到她手里,“好不容易能出来听戏,就不要想那么多了。玉楼也不想你总闷在院子里,你能出来一趟,说不定他在暗地里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听到这话,阎玉柔也不再提回去的事了,按耐下局促的内心,专心的看起了台子上的戏。
“……半行字是薄命的碑碣,一掊土是断肠墓穴,再无人过荒凉野。”
台上这出戏演的是长生殿,讲的是以唐明皇李隆基和杨贵妃的爱情为脉络,进行的长生殿盟誓、安史之乱、马嵬兵变、贵妃命陨等一系列的故事。
这戏排的精彩,角儿演的也好,尤其是安史之乱这一段里描绘了大量的细节,听的让人如痴如醉。
“……流莺窗外啼声巧,睡未足,把人惊觉。翠被晓寒轻,宝篆沉香袅。宿醒未醒宫娥报,道别院笙歌会早。试问海棠花,昨夜开多少?”
台上唱戏人莺啼婉转,台下阎玉柔乖乖听着,并未品出何种滋味。对于这种事情,她总是很难共情。
她剥着手里的花生,把剥下来的壳一簇簇摞好,规整在旁边的桌子上,扒出来的花生粒放在一旁干净的小碟子里,没过多久,手里的花生就被她给剥完了。她把剥好的小碟花生推给齐达内,又抓了一把旁边的瓜子剥了起来。
齐达内抓着花生粒吃的津津有味,台上的好戏已经演到了尾声。
她搓了搓手上剥壳沾上的碎沫,端着茶杯喝了口茶,茶水已经凉透了。
“茶凉了,我去换一壶茶。”她起身拎起茶壶,转身要向门口走去。
“等等。”齐达内也跟着起来了,“不用换了,这戏也差不多了唱完了,我们直接走吧。”
“你不等他们谢幕吗?”她有些讶异。
“没意思。”齐达内接过她手里的水壶放回桌子上,领着阎玉柔出了戏园子。
齐小爷感觉到,出了戏园子阎玉柔紧绷着的气息渐渐松了下来,捏了捏她的手。
“我一直没搞懂,玉楼到底是什么人。”
齐达内扒着墙头,看着院子里面在和一群神机营骁骑营的兵谈论着的玉楼。
旁边同样稳稳扒着墙头只淡定的露着一双眼睛的阎玉柔低声说,“他是祭司。”
“这家伙会的东西又多又杂的,会点巫术又怎么了?不过我感觉,他这个祭司身份八成也是个幌子。”齐达内也低声说道,“谁家祭司面子这么广,不是帮郡王府办事,就是连神机营二把手都要过来请他?而且,他昨天回来的时候我瞧见了,衣服上都是血,我感觉他是去杀人了。”
“不清楚。”阎玉柔摇头。
“他倒像是个厉害的杀手。”齐达内猜测着,院子里那一堆人已经拜别了玉楼,离开了。
只剩下玉楼站在槐树下,他偏了偏头看向两人扒墙头的方向。
“都下来,像什么样子!”
玉楼嫌弃的的喊了两人。
“哎哟,师父你可算是忙完了!”齐达内夸张做作的喊了一句,“弟子这手都酸了,差点儿就掉下来了!”艰难的从墙头爬下来,转身要去接旁边的阎玉柔。
阎玉柔往下一跳,把人砸个正着,两人摔了个人仰马翻。
好在地上积雪深厚,都没什么事。
两个人拍了拍身上的雪,爬起来哒哒哒的跑到玉楼身边。
“师父,你这又是接了什么活儿啊!那群大头兵怎么三天两头就往你这跑啊?”齐达内跑到石桌上摸了两个黑黑的果子,是那群神机营人带过来的,好像是叫冻梨。
他咬了一口,冻的梆硬,没咬动。便把这带着半个牙印的冻梨放回了原处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过几天,我要出一趟远门。”
玉楼打算带着两个崽子去见见世面。“你们准备一下,跟着我一起去。”
他可没什么要把两个崽子养的不知世事的打算。
“去哪?”阎玉柔眨眨眼。
“陕西。”
那是挺远了。
两个小孩儿面面相觑。
这世道可不比将来。道路艰难,民不聊生,若是想安然无恙的抵达陕西,还恐要费得一番功夫。
“真的要去吗?那地方我从我阿玛那里听说过,现在已经被叛军占领了,乱得很,咱们进得去吗?”
齐达内想到了前段时间他听到的消息,那地方正在闹着回民起义,怕是想要学太平天国,在这乱世中分一杯羹。
这事儿当今管不了,也没人愿意沾,惹得一身腥,到处都在推三阻四的。
“进不去,你师父我自是有办法的。”
玉楼把石桌上的一堆冻梨扒拉开,冻梨底下藏了个跟梨把差不多大小,颜色相同的小木筒。
他从里面拿出了张纸条,扫了一眼,手中的纸条便化作一片灰尘被风吹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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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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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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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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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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