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一把擒住地上那人的衣襟:“你可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那人喘息着,吞咽了一口口水,“我亲眼瞧见他们将殿下悬上去的,说是要我们拿出他们要的东西,否则,就将太子悬挂在城门上,让他冻死,将军,现在可怎么办啊!”
温寻儿看向外面的天色。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别说悬挂一晚上了,就是悬挂几个时辰,只怕都会冻死。
她木然坐回位置上,看向手里的双鱼骨符,一时犹豫该不该交出去。
张远很明显知晓她的想法,当即跪地:“太子妃,太子之前已经计划好了种种可能,他知晓那些人很可能会拿他的性命来威胁我们交出东西,所以太子一再强调过让我们不要理会,所以这骨符不可交出去!”
温寻儿捏紧了骨符:“我知道!”
她脑海中急切地想着对策,知晓这个时候不能乱!
“南阳王一定会想法子保住殿下的性命的!”
温寻儿缓缓抬目看向张远,听见他的话这才想起什么:“你的意思是,南阳王之前的叛变,其实就是假意投诚,做殿下的眼线?”
“是!”张远应道,“从始至终,皇上从未想过更换继承人,他知晓太子初来北寒,根基未稳,又未做出什么实绩,难以服众,所以等他驾崩以后,三千部落里必然有人不服,故而他托付南阳王协助殿下,必要时候助殿下一臂之力。原本登基毫无悬疑,但殿下想趁机找出玄神教的人,所以才让南阳王配合演了这出戏!”
“可南阳王作为殿下的党羽,这是一开始就众所周知的事情,谁都知道殿下是他从大炎迎过来的,又怎会轻易相信他?”温寻儿揣度着那些人的心思,心中了然,“只怕,将太子悬于城门这件事,不仅仅是逼我们拿出骨符,更是对南阳王的试探,否则,他们怎会如此急迫,刚擒到太子,就将他悬在城门之外呢?”
张远一惊,顿时有些慌:“若真是这样,那南阳王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那怎么办?殿下该不会真有性命之忧吧?”
张远急迫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实在不行,我带人去把殿下劫回来!无论如何,总得护住殿下的性命!”
温寻儿看向手里的骨符,斟酌良久:“纪老先生现在在哪?”
张远一愣,猛地一掌拍向大腿:“我怎么把纪老先生忘了?他一定有办法,我这就去接!”
“等等!”温寻儿唤住他,“太子府这会儿只怕是早被人围住了,若是我们的人出现在太子府,必然会被擒!到时候不仅找不到纪老先生,还白白丢了性命!”
“那怎么办?”张远茫然,“实在不行,我亲自去?”
温寻儿摇了摇头:“那老头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待在府里被擒?他必然知晓事后我们会找他,所以肯定不会在太子府待着。”
“那在哪儿?”
“萨尼湾,福泽寺。”
张远当即转身:“我这就去!”
“张远!”温寻儿唤住他,“要快,就怕那地方已经暴露,他们说不定已经派人在去的路上了!”
上次一行人去福泽寺,高阳王的人也在,只怕那个地方已经不安全。
她也只能赌,赌高阳王的人还来不及到达那个地方,或者说,没想到那个地方,毕竟纪老先生并非这件事里的关键人物,所以她只能赌高阳王暂时想不起来。
张远火速带了人快马加鞭往福泽寺赶,温寻儿扣紧了手里的骨符,看向外面的天色:“他现在一定冷极了!”
秋月担忧地看着她:“小姐别担心,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夜已深,院子里只听得见树叶摇动的声音以及远处的传来的狗吠。
秋月搓着双手哈着气,看温寻儿坐那里一动不动,忍不住劝道:“小姐,你的身体刚好,外面这么冷,你就这么坐着,身体会吃不消的!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温寻儿看向头顶的月光:“正因为冷,我才要坐在这里,若是连我都忍受不了这样的冷,被悬在城门上的他必然也受不了!我得算着时间,我怕他撑不住!”
“现在知道担心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从院墙上响起,温寻儿惊喜抬头,便看见纪申轻盈地从上面跳下来,稳稳落在院中。
“纪老先生!”温寻儿连忙站起身来,“你可算是来了!”
“我自然是要来!难不成,看着我那好徒儿就这么白白死了?”
“你看见他了?”
纪申从鼻息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放心,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悬一晚上死不了,要不然,我白训练他那么久了!”
那几个月里,不止训练,他日日拿珍惜药材给他泡着身体,现在总算起了点作用。
“就算一晚上没事,那两天,三天呢?若是那些人一直将他悬着怎么办?就算不悬着他,也定然会往死里折磨他,我们总得想个办法出来!”
纪申拿了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茶水早已凉透,冰得他嫌弃地丢开,秋月见了,连忙拿了水壶:“我去换热的。”
她这一走,纪申才抬目看向温寻儿:“你忘了?我们的使命就是为他而来,这天下迟早是他的,他死不了!”
温寻儿在他对面坐下:“若是以前,我当然确信,可自从李云霓死了,一切的剧情都变了!我已经不能确定他能不能走到书中的那个位置了!”
“不会错!”纪申双目炯炯看着她,“李云霓死了,是因为你取代了她的位置,如今同他命运纠缠在一起的人是你,所以他便不会死!”
“可这只是推断,万一不是呢?”她看向纪申,忧心忡忡,“难道就真的这样坐以待毙?”
“不是坐以待毙!”纪申摇头,“越是这样的时候,你越要忍住,只要熬过前三天,让他们觉得诱饵无望的时候,便越发不敢要萧霁危的命,不然,萧霁危死了,他们骨符的线索就断了,到时候要从哪里找骨符?”
被他这么一说,温寻儿适才慌乱的心终于冷静了下来。
纪申说得没错。
一旦他们威胁无望,自然不会拿萧霁危的性命开玩笑,只不过,他们不让他死,只怕,也不会让他活得那么容易!
一阵风来,吹得院子里的灯笼摇摇晃晃。
纪申站起身来:“行了,早点睡吧,休息好了,才有力气打接下来的仗!他还等着你去救呢!”
被他这句话一说,温寻儿这才来了点精神。m.xiumb.com
如他所言,萧霁危将骨符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了她,接下来,她可得好好计划怎么才能把他救出来!
只是一整晚,她都没睡好觉。
夜里还做起了噩梦,梦见萧霁危浑身是血的倒在她面前,问她为什么不救他,惊得温寻儿从睡梦中醒来,满头大汗。
她彻底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她让秋月拿来了一身男装,她得去看看萧霁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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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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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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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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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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