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夜晚,安静到只能听见风吹动树叶的呜咽声,温书被尿憋醒的时候,一轮明月高悬头顶,整片大地都被裹上一层银光,他只觉得这里的景象跟大哥描述的漠北风景有那么几分想象,不由得看入迷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大哥一样,上战场杀敌!这天天背书的日子,他都要烦透了!wWW.ΧìǔΜЬ.CǒΜ

  “要不是你,大人也不至于感染瘟疫!”

  “你还有脸怪我?要不是你弄丢了盘缠,我们何至于流落至此!”

  突然,一阵打斗声吸引了温寻儿的注意,凑近一看,竟发现是两个男人在地上掐架,此刻两个人滚在一起,一个锁脖子一个掐命门,其中一个人满脸是血,也不知道被打了几拳,看得温书一阵惊吓,赶忙冲上前要把两人分开。

  “你们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打什么架!赶紧松开!”

  骑在上面的男人顺手就把温书拨开,力道之大直接让温书踉跄一步:“哪儿来的小孩,管什么闲事?走远点!”

  他凶神恶煞地吼着,说着并不流利的大炎国话。

  “你开什么口!你这一说话,就被人知道身份了!”身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子忽然说着奇怪的话,温寻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看见上头揍他的男人猛然神色一震,随口从他身上起来,这下子,两个人也不打架了,直接轰温书走。

  温书被这二人的反应弄奇怪了,盯着二人:“刚才你们在说什么话?是你们的方言吗?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大炎国话?”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忽然一伸手就锁住了温书的肩:“告诉你小孩,你若是敢在外面乱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温书睁大眼睛,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果然不是大炎国人!说,你们来大炎国有什么目的?”

  男人看了看被锁得脸色发红的他,瞅了瞅自己的手又瞅他,被气笑了:“现在是我抓着你,应该是我威胁你才对,怎么你还敢质问我?”

  温书脸色涨红:“我这就去告诉阿姐,难民堆里混入了异国人!”

  说着,他就忽然低头,一口咬住了男人的手臂,男人痛得惨叫,抓住他的头发就往一旁的墙上装,温书却反应比他还快,双手直戳他眼睛。

  男人吓了一跳,感激松开,温书挣脱束缚,转身就跑,却被另一个男人直接给按在了地上。

  “这小子滑头得很!”那人用着异国话跟同伴讲,“穿得也不像是难民,难不成是今天来的那一拨人?”

  “我听说今天来寺庙的人是当官的家眷,照你这么一说,就更不能放他了!”

  两个人一合计,直接把身上的衣服撕下来一大块塞进温书口中,堵住他的嘴巴,然后扭着他就朝着角落的一个山坡下走去。

  到了地方,温书才看见废草堆里躺了个人,大概六十多岁了,憔悴的样子一看就是感染了瘟疫。

  “大人,有个官家的孩子撞见了我和阿弩说话,识破了我们的身份,要不要杀了他?”

  温书只看见男人叽里咕噜对着床上的老者说了一大串话,老者听完,一改刚才精神萎靡的神态,眸光锐利朝着温书看来。

  温书一怔,奇怪地看着老人。

  老人忽然慈祥地笑了,从稻草堆里起身,缓慢朝着温书走来:“孩子别怕,我这就让他们松开你,只是你要答应我,不可大声喊叫把其他人招来!可好?”

  老者一开口,居然是标准的大炎国话,听得温书愣了。

  他连忙点头。

  身旁的人将他嘴里的东西拿了下来。

  “你是大炎国人?怎么跟他们混在一起?难不成,你是奸细?”温书一双眸子愤怒地盯着他!

  “非也,非也!”老者捋着白花花的胡子和蔼道,“我确实是大炎国人,却并不是奸细,这几个人虽然不是大炎国人,却也并非坏人,他们只是普通的商人!”

  “商人?”温书有些怀疑,“商人怎么跑到皇城外来了!”

  “是这样的!”老者解释,“我有个女儿,嫁到了皇城多年,杳无音讯,家里的老伴儿思女成疾,整日以泪洗面,没办法,我便想来皇城找找女儿,不料路上染上了瘟疫,险些死了,是这群人救了我,得知我要来皇城找人,他们体恤我这个老头子孤苦无依,便陪我一起来了!”

  “真是这样?”温书儿怀疑地看向那几个大块头,大块头们态度诚恳,一改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立刻点头。

  温书想了会儿,感觉这老头不像是说话,不由得问他:“那你女儿什么时候嫁到皇城的?嫁的夫婿叫什么名字?兴许,我可以帮你问问。”

  “当真?”老头似乎高兴极了,当即掐手算了算,“得有十八九年了吧,至于我那女婿,我也没见过,只知道好像姓温。”

  “姓温?这么巧?”温书儿笑了,“我也姓温!”

  “当真?”老者看了看他,却又失望摇头,“可皇城那么大,姓温的那么多,人海茫茫,如何去找?”

  “皇城姓温的不多!”温书肯定道,“我们家是外来户,不算皇城本地人,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家就没遇见一个姓温的,干脆你告诉我你女儿叫什么,我去问问我阿姐,说不定,她能知道一些!”

  “当真?”老者眸底闪烁,整个人都似激动了起来,一把抓住温书的手:“那就多谢小公子了!我这个女儿姓虞名棠,叫虞棠,今年该有40了!”

  “虞姨娘?”温书手一抖,满眼不可置信,“你是虞姨娘的爹?”

  “你认识我女儿?”老者更喜了,“不对,你唤虞姨娘,难不成,我女儿嫁的就是你家?”

  温书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可虞姨娘很多年前就死了……”

  老者一怔,不可置信后退一步:“不可能!虞……棠儿她怎么可能死了?孩子,你可别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你口中的虞棠如果真是我家虞姨娘的话,她死了得有十多年了!比我都大呢!”

  老者双眼一闭,当即晕了过去,亏得两旁的人反应快,扶住了他。

  老者缓缓缓过气来,痛哭流涕:“棠儿……她怎么能先走一步呢!这不是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他哭得伤心,一旁的几个异国人也感同身受,一个两个脸上露出悲戚绝望的神情来,看得温书也心生难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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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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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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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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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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