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草全部都是颜色翠绿,叶片有三分之一手掌大小,上边分布密集的脉络,每棵断生草都有两个叶片,几乎长的完全一样。
想要在这些数以万计的草丛里,挑出唯一的牵引神草可谓是天方夜谭……
但申屠肆面上没有丝毫不耐,蹲在地上一株一株拔起来仔细的看,华贵的长衫早已沾满泥沙也不管不顾,蹲累了,就直接坐在地下,一株一株的拔。
她知道颜九面上不在乎,实际心里对自己没有反抗之力,很难以接受。
追魂的刺杀差点要了他的命,窑城攻城他需要被人保护,畏手畏脚怕拖累她不来吃人林,这些……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她不想颜九活的卑微,初见时……那个神色肆意,外表轻浮浪荡内里自成尊贵的颜九,才是她觉得最顺眼的。
颜九见申屠肆如此,眸里翻涌着不知是喜还是悲,走到申屠肆旁边,也随意坐在土地上,淡淡道:“殿下闲着也是无聊,要不要听听故事。”
申屠肆挑眉:“你的?”
颜九点头:“嗯,我的。”
申屠肆看向一边的陇白道:“陇白,上官涟他们在外边等了很久,你出去跟他们报一声平安。”
陇白冷哼一声,斜眼瞥了一眼颜九,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颜九艳绝的脸上都是温柔,殿下真的很顾及他呢。m.xiumb.com
眼神放在空处,颜九低声道:“跟话本里的情节很像,我的母亲出身花楼,是当地很有名的花魁,虽只卖艺但在众人眼里,一样声名不堪。
我小时候就是在花楼里长大的,也不知道父亲是谁,大家都管我叫小奴儿,只有母亲叫我玖儿,但是却没有姓氏。”
申屠肆平静道:“后来你父亲去找你们了?”
颜九冷笑:“是啊,5岁的时候,有一个男人上了门,我和他长的很像,一见他我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但我不在乎,从小没有他的存在,我已经习惯了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对我很好,我并不觉得自己必须有父亲。
但母亲答应了跟男子回家,母亲把一切都跟我说了,那男子出身尊贵,当年偶然来此,见母亲美貌,俩人就好上一段时间。
母亲知道自己出身,是个勋贵都不会让她进门,她有自知之明,只当一场短暂情缘,过后谁也不挨着谁。
哪知后来有了我,但母亲并不害怕,反而坦然生下我,也没有找那男子负责的心思,谁知这男子再次来到这里,发现了我的存在……
他不许自身血脉流落这等污秽场所,说什么都要我们跟他回去。“
申屠肆了然:“勋贵家自然不会让血脉流落花楼,只是……以你们母子出身,进了门……怕是没有好日子过。”
颜九苦涩道:“是啊,尽管母亲和我都有准备,可……那生活真的生不如死,母亲和我因为出身,被各种磋磨,那男人把我们带回来后,也就不在意了。
那男人后院有正妻,还有无数姬妾,每一个都是出身高门,我和母亲完全就是异类,是大家所有人白眼鄙夷的对象,就连下人都会肆意欺辱。
寒冬腊月她们让母亲跪在雪地里敬茶,用礼仪行的不准确为由经常性的掌嘴,下人也看眼色克扣我们的月银,和生活物资。
或者考我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功课,背不出来就抄写百遍千遍,各种各样的后院折磨人的手段,我和母亲一一熬过。”
申屠肆蹙眉:“你只有5岁,没有质问过你母亲吗?”
颜九笑了:“当然有,我不解也接受不了,我问母亲,我们在花楼里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我母亲说,傻儿子这都是前进路上一点绊脚石而已,有机会时自然要想办法踢开,我选择跟你父亲回来并不是对他还有感情。
一是身份低微根本拒绝不了那男人,二是男人身份尊贵,我既然是他的血脉,他又强求我们回来,自然理应得到应得的。
我还记得,母亲斩钉截铁道,男人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是把那男人弄下去,让我继承男人的身份地位。”
申屠肆眨眨眼:“…………你母亲想法很大胆啊!”
“哈哈……是啊,当时我也很震惊,但我觉得母亲说的对,我应该为自己争取,我跟母亲说,我想学武,这样才可以保护母亲和自己。
母亲思索后,点头同意了,但以我们地位,如何请人教我?
母亲……把主意打在了那男人手下权利最大的人身上,一开始是刻意的接近,但后来……俩人好上了……”
申屠肆瞪大眼睛:“…………这,你母亲和你父亲心腹好上了?”
颜九桃花眼笑眯眯道:“是啊,那男人无妻无妾无子,偏偏着迷母亲,俩人好的腻歪。
甚至把我当儿子疼,用了无数人脉,给我找到了最好的师傅,那人也是上官涟和上官凌的师傅,医术武学都是顶尖的,可我……天生废体不能修炼内力。”
申屠肆眸色闪烁:“天生废体?”
真是巧了……燕帝就是天生废体,出身卑微……
看出申屠肆面色有变,颜九也不在意,只是继续道:“师傅一见我,就摇着头说我天生废体,经脉破损修不了武,可我怎么能甘心?
母亲为我付出太多,我不想只是躲在母亲身后,我跪在师傅面前整整三天……最后,还是小孩子的上官凌兄弟俩也为我求情。
师傅这才松了口,还是说不能收我为徒,但可以让我自己去他的武功收藏室看看,哪本能修炼出内力,实际上只是想要我死心罢了。”
申屠肆听完有些心里不舒服,问道:“那你后来怎么修的阴元地湮?”
颜九笑了笑道:“我没有放弃啊,整整在密室待了一整年,尝试了所有秘籍,只靠着上官凌兄弟偶尔给我送的食物存活。
但……天不如人愿,一整年的时间,没有一本秘籍能让我修出内力,就在我都要彻底绝望的时候,我在密室暗格里发现了……阴元地湮。
我只是修炼了一遍,立刻就感受到了师傅说的内力,但随之而来的是寒气入骨的极致痛感。
我的异样惊动了师傅,他看着我修炼了阴元地湮,面色大变,还说一时疏忽害了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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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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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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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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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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