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吃食,众人逐渐稳了心神。
心情轻松之后,他们之间不再是低着头只顾赶路,族人之间稍稍有了些交流。
他们之中本就有些活宝本性的族人开了口,将京城中曾听说的趣事和八卦说与众人听。
“真的假的?你说的那买洗头膏的丘公子,竟是秃头?”
“不仅是他秃,他娘子也是秃头,听说他自生下来,头顶就未长过一根毛!”胖乎乎的族人咧着嘴,。
顾玄月趴在推车上,津津有味的听着族人们讲八卦。
什么谁家娘子红杏出墙结果找的姘头是他丈夫失散多年的兄弟。
什么大房媳妇变二房媳妇等等之类的八卦,十分有意思。
有了交流,一行人眼睛中终于有了光泽。
顾玄月神采奕奕的众人,忍不住惊叹八卦的魅力。
听了一会儿,顾玄月便转头将视线移到一边。
此时的荒原依旧是那死气沉沉的模样,枯黄的树叶在黄沙中飘零,寒风拼了命的想要钻进人的衣裳中。
闻着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顾玄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味道哪里都是,她没办法,只好用袖子捂着冻的发红的小鼻子。
温柔注意到女儿的动作,拿出一块帕子,帮她绑到脸上。
顾玄月扬起笑脸,对着母亲甜甜一笑。
本来温柔也想笑的,看到前面乌泱泱的一群人,她的笑僵在了脸上。
“放手!”
“狗娘养的,给老子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短兵相接的刺耳摩擦声,伴随着吵闹传来。
“想活命,就松手!”
拳头相撞在一起的声响接连响起。
喊骂声,哭闹声。
“你们这群王八蛋!这是我们的粮食,我们的!”
“你们的?可有名字?你喊它,它可答应?”脸上布满长条疤痕的男人死死拽着那袋粮食:“再不放开,老子弄死你们!”
“你这是无赖!无赖!”男人无力的嘶吼,嘶吼过后是困兽般的暴起,他抄起手边的木杆朝着男人的头使劲砸去。
木杆断裂成两截,浮起一层木渣渣。
“抢我粮食,我弄死你!”
他用手中那半截木棍狠狠敲打刀疤男的头,目光逐渐暴虐阴狠。
“敢打老子?上!给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走在前方的流民远远瞧了一眼,目光淡漠的在他们身边走过。
大旱之后,这早就不是稀罕事。
吃人的比比皆是,更何况只是抢粮食。
“哟,又打起来了。”走在后方的流民眼睛微微眯起。
“走走走,让他们瞧瞧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行几个腰间挂刀“黄雀”轻车熟路的藏到大树后,目光紧盯混乱的打成一团的流民。
“使劲,使劲!往死里打!”
他们唯恐不乱的起哄,瞧着那鲜血如喷泉呲出。
瞧见一个个人倒下成为尸体。
“一群王八蛋。”
有族人于心不忍的侧过头不去看。
站在外围的族人紧紧握着怀中的长刀,一双手紧张的直冒汗。
他们恨不得披上隐身衣,消失在这些人眼中。
“前面流民只会更多,咱们不好走。”温怀看来一眼,停下来冷静分析。
温柔点了点头,谨慎的看着四周。
没了粮食的流民只能留在原地,抢夺后来人的粮食。
“若是他们联手,咱们只怕占不得上风。”温顺扫了一眼周围,面色凝重的开口。
他们这群人真正的战斗力,他还是明白的。
除去一些小厮外,自小教养长大的族人们没有几个是真的懂功夫的。
“大路人多,不如我们去走小路;”有族人建议。
温顺摇摇头:“小路虽偏僻,但里面错综复杂,咱们不熟悉路只怕贸然前往弊大于利。”
“咱们已经不适合走大路了,小路复杂,却也好找藏身之地。”温怀目光微挪。
一直在偷摸打量他们的流民若无其事的收了目光。
阴暗处却还藏着不少虎视眈眈之人的阴暗视线。
众人目光转去那晒不到太阳,笼罩着阴霾和寒风的狭窄小径。
小路入口干裂的更为严峻,席卷起的黄沙遮住了里面的恐怖,只有血腥味不时散出。
“走小路,咱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温怀沉思片刻后,才开口。
大路上,能聚集在一起的流民太多了,阴狠毒辣之辈更是数不胜数。
一旦他们落入圈套被围攻,后果将致所有人万劫不复,他们赌不起。
“走小路。”温老爷子突然开口。
他面容肃穆:“既然不管走哪都有危险,那就去小路上拼死一搏吧。”
众人们面面相对。
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老爷子说得对。”族人们深吸一口气,面露坚韧:“是福是祸一探便知。”
他们毅然决然的朝着那处小径前行。
“啧!居然躲去了小路!”
紧盯那行人的流民泄了气:“那推车上一定有粮食!大哥,真的不动手?”
“你是比他们人多,还是比他们命硬?”被围在中央的男人冷哼一声,他剩下唯一的一只能瞧见光亮的眼睛中透着阴狠和懒散。
“小路才是多少人的灭亡之地啊……”
一行人坚韧的步伐前进没多久,就定在了那。
有胆小的族人直接瘫软在地,手脚并用的向后爬。
凉透了,又没了血色的尸体一块一块的出现在众人眼前,骸骨之上是残存的肉渣。
拖拽样的血痕到处都是,喷溅状的血溅满周围的树身。
尸体腐烂的臭味飘荡在每个人的鼻尖,灌进他们的脑子里。
“呕!”妇人奔向大树弯腰呕吐起来,本就没吃多少东西的她,只吐出来几口酸水。
胃里却是一阵翻腾。
顾玄月还没看清,眼睛就再次被蒙上。
温柔捂着女儿眼睛的手微微发抖。
呕吐声四起。
妇人见自己远离族人,忙扶着树一步一步艰难往回走,手中是滑腻的黏连感,铁腥味不时窜进她鼻子里。
她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各种各样一路走来见过的死尸,深吸一口气,也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朝着旁边摔去。
她丈夫忙跑去扶她,跑了两步却愣在原地。
自己爬起来的妇人不解的看他,却在丈夫的目光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男人的脚死死钉在地上地上,他无法前行,更无法后退。
一阵满是尸臭味的风刮过,男人身子一抖,瘫软在地,如一摊烂泥。
“相公!”妇人顾不得害怕想去扶他,脚下却又是一硌,她扑倒在地,带起一片树叶。
妇人的手摁在一处极硬的东西之上。
她疑惑的抬头看去,瞳仁使劲一缩。
“救命,救命啊!”妇人惊慌的大喊,她两手无措的在半空中挥舞:“救命!”
几具阴森白骨就在她身下。
她的四面八方皆是骸骨。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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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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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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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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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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