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明日一早把银子给我就成。”官差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官差一走,一家人就开始凑银子。
这一次,每个人都是将自己的家底掏了出来。
温柔咬咬牙,将女儿捡到的碎银子都拿了出来。
轮到郝氏的时候,郝氏迟迟没有动作。
“夫人,银子。”温老三看到这,只好出声提醒媳妇。
郝氏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一块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碎银子。
“给。”
温老三看到那碎银子,挠了挠头,他分明记得夫人那还有一张银票。
那张银票,还是他塞在鞋袜中才带出来的。
见他不动,三舅母抢过银子,她嘿嘿笑着将那银子搁在缺角的凳子上。
“大哥,二哥,我们家是真没有银子。”
她讨好的笑笑。
温怀几人本就不指望郝氏能拿出银子,只是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郝氏就将银子接了过来。
第二日一早,温怀就将银子给了官差。
身披蓑衣的官差们拿到银子,坐着驿站的马车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城里。
“大婶,劳烦问一下,哪里有粮铺啊?”官差摸了把脸,高声询问。
“直走第一个小巷右转第二家,小哥,你们快些去吧,不然一会儿就没了。”
大婶扬扬下巴,她说完,扭头继续跟邻居聊天。
一会儿就没?
官差挑了挑眉,这莫不是玩笑话?
现在也不是饥荒年,粮铺里还是少粮?
他们几人顺着大婶指的方向到了粮铺,却见门口挂着一闭门歇业的牌子。
粮铺里,伙计正在忙活着收拾铺子。
“小二,这才什么时辰,咋个歇业?”官差抹了把脸上的雨滴。
“官爷,您是刚到宁宜镇吧?”店小二捞过毛巾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见官差点头,店小二一脸明白。
他凑近官差压低声音,把前几日活菩萨降临一事解释给他们听。
“现在整个宁宜县都粮食短缺,我们店里库房的粮食,最快也得明日才能运到。”
他说着指指前方:“从这向左拐还有几家粮铺,不如您去那瞧瞧。”
几个官差对视一眼,赶着马车离开。
店小二看了眼他们的背影。
若是早知道会有活菩萨降临,他也搞间铺子卖粮食了。
据说开铺子都发家了!
不信邪的官差们,绷着脸将宁宜城中所有粮铺走了个遍,才堪堪凑出几袋粮食。
“也不知那“活菩萨”究竟是什么人。”老官差抽着马鞭。
“就是传的玄乎。”年轻官差撇撇嘴。
“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留任何痕迹的,就将城里所有商铺扫荡一空?”官差裹紧身上的蓑衣:“故弄玄虚。”
“哪有这么多可能不可能。”老官差打了个哈欠:“老子现在只想回京城,这么久不见我家混小子,真是想得慌。”
成了家的老官差,挂念家中的夫人及孩子。
“快了快了。”年轻官差低声道。
飘飘细雨刮在他们身上。
“老哥,你说,温丞相一家没办法了吗?”年轻官差还是不肯相信。
“我真是想不明白,顾将军骁勇善战,怎可能反叛!”他打心底里不肯接受这个理由。
老官差神色严肃厉声打断他。“别乱说话!”
见小同僚神色落寞,老官差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事实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威胁到了谁。”
年轻官差抬起头,他不是几岁小孩,不必老大哥说明白,他也清楚。
“将真正为民的清官流放,这是昏庸。”年轻官差靠在马车上。
老官差沉默不言。
谁又不知,可谁又敢管?
凡是替温家、顾家求情的,皆被撸去官职,这,还是轻的。
多次进言求情者,直接下了大狱,杖责几十,最后是被像块破布丢出京城。
老官差叹息一声,专心赶马车。
回了驿站,面对站在院门口迎他们的温怀等人,年轻官差不好意思的将宁宜镇一事给他们解释:“故而,只能筹到这些粮食了。”
顾玄月:……
万万没想到,坑了自家人。
温怀朝他们拱拱手:“无事,诸位肯帮忙,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温怀说完靠近官差,将硬凑出来的小碎银子塞进官差们手中。
官差不肯收,温怀硬是塞给他们。
这一次,众人不敢再将粮食都堆到一起,他们分装在好不容易寻来的几个小布袋中。
休息的时候,就每人背着一点。
这样,能防止被人全部劫走。
“我来拿,我来拿。”郝氏乐呵呵的拎起两个麻袋。
“三婶,还是我来拿吧,怪沉的。”温明挑眉。
郝氏麻溜的把麻袋往身后一藏:“不沉,一点都不沉。”
进了她手里的就是自己的!
相比如母亲恨不得将全部粮食私藏起来,温良显得不争不抢。
他从母亲手里夺回一袋粮食搁在地上:“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见儿子犯傻,郝巧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她拽着儿子的胳膊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傻呀!”
温良将衣裳扯回来,捋顺。
他脸上带着温和真诚的笑容。“咱们都是一家人,弄得这么生分作甚。”
见那袋粮食已经被温明搁在推车上,郝巧恨铁不成钢。
相公是这样,儿子也是这样。
不争不抢的。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郝氏想到这,将那袋粮食牢牢背在身后。
正在给顾玄月擦小手的温柔,瞧见她这副模样,看了看后面趴在窗边看风景的温齐。
看到温齐跟没事人一样,心中无奈。
“三嫂如此行事,迟早要出乱子。”
温柔摇摇头,叹息一声。
顾玄月的余光一直放在温良脸上。
温良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人畜无害。
窗外的雨水始终不停,淅淅沥沥。
因着下雨,风格外阴冷刺骨。
张总管看着窗外的雨,心中一阵烦闷。
但他也深知,冒雨前行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过了此处驿站,前路越发陡峭。
贸然上路,遇上泥石流,就不得而失了。
心里烦闷的不只是张总管,盼着归家的官差们也是如此。
走又没法走,他们干脆抱着胳膊在屋里睡大觉。Χiυmъ.cοΜ
温家人也借此机会补觉。
一时间驿馆中几乎没人走动,只有鼾声如雷。
顾玄月靠在母亲身边,毫无睡意。
她在等自己亲爱的三表兄露出马脚。
等啊等,夜深了,才看到温良有所动作。
顾玄月轻手轻脚的将粮食袋子盖在衫子下,营造自己熟睡的模样。
温良轻手轻脚出了院子。
“粮食可还好?没返潮吧?”温良担心询问一旁的壮汉。
“放心吧,都在我房间里,床底里面干燥着呢!”官差靠在墙上。
“那就好。”温良抱着胳膊,望着院中嘀嗒落下的雨滴。
枯黄的树叶因为中午的那场大雨,全被砸落在地。
官差见他松了口气,当即神色讥讽:“与其担心这点粮食,不如想想王大人交代于汝的任务。”
“你以为这是吃饭?不用费力气。”温良回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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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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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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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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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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