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开着暖气,洋溢着食物和油脂的香味。
狄兰和克莱丽斯在前,伊拉在后,将委托熊保护在中间。
他们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警惕,总感觉敌人随时可能在任何地方出现。
柜台前,一只秃顶白熊正在点餐。它和服务员人偶语言不通,只能用熊掌在菜单上拍来拍去,结合着肢体语言给人偶下单。
“巨无霸,大薯,奶昔,一共6.5卢布。请在这里付款。”
秃顶白熊将熊掌摁在付款机的爪印上,显示屏冒出余额不足的红字。它换了一只爪子摁上去,依然是余额不足。
两台人偶移动过来,仿生的机械手臂伸向破产的顾客。
秃顶熊慌张地大吼着,用力拍着身上厚实的白毛,好像在示意着什么。
“为这位先生备餐吧,就餐结束再收取费用。”
醉醺醺的老人向人偶下达了指令。他留着灰白的卷发和络腮胡子,皮肤偏黑,红色外套的口袋里装着几瓶烈酒。
他就是大鸟姐姐提到的店长,普希金先生?
老人高举着酒瓶向客人们问好,吞吞吞地往嘴里猛灌。
“朋友们,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就和生活决斗!
假如妻子欺骗了你,就和她的情人决斗!
假如客人欺骗了我,就和我决斗!”
他掏出一把左轮枪大声嚷嚷着,向客人们展示自己腹部的狰狞伤疤,很快被一个人偶按回了座椅上。
这是什么见鬼的决斗狂热爱好者。
终于排到了。
狄兰拿起菜单,和其他几人低声交流着。
“巨无霸3卢布,大薯2卢布,麦乐鸡块2卢布......我不太明白那个支付方式。
按照店长说的话,如果不付钱可能会有麻烦。”
“先少点一两样试试。”
他释放出少量蚀砂,恢复自己的语言能力。
“我要一份麦乐鸡块。”
“先生,还需要其他的吗?”
“不用。”
“2卢布,请付款。”
狄兰试探地将手掌印上付款机的爪印,感觉到一阵冰冷和刺痛感,就和献祭获得地狱物质的感觉差不多。
付款成功。他失去了少量血液。
血肉和灵魂是地狱的通用货币。在这块碎片也适用。
“最近这里有什么新客人,或者不太一样的客人吗?”
人偶无视了他的问题。
“去最近的城镇怎么走?”
“麦当劳是唯一的存在,这里是一切存在的终极意义。”ωωω.χΙυΜЬ.Cǒm
狄兰看到人偶的表情开始变得不善,向其他几人提示了一句就到旁边找座位了,座椅上都画着黄色笑脸。
五人各自点了不同的菜品,围坐在圆桌边面面相觑。头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应该留一个人在外面的。”
五头熊一起点头。
没多久,狄兰取来了餐品,食物侵略性的香气冲散了他们心里的荒诞与紧张。
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是,吃还是不吃。
嘴里分泌着唾液,味蕾蠢蠢欲动,大脑不停叫喊着“吃啊快吃啊”。
但这里是地狱碎片,谁知道摆在他们眼前的美食本体是什么东西,说不定一口下去就畸变了。
克莱丽斯打开包装纸,对着并不巨无霸的巨无霸咬了下去。她一边吃一边焕发笑容,同时将魔爪伸向麦乐鸡块。
狄兰当机立断,保住了自己的鸡块。事已至此,先吃点好的吧。
他一口咬开酥壳,刚出锅的鸡块在他口腔里爆发出浓郁的鲜香,饱满的鸡肉带着微微的湿润感,咀嚼时的满足感让他差点落泪。
其他人并没好多少。
伊拉用热气腾腾的粗薯条蘸上番茄酱,入口的一瞬就将土豆奉为世界第一美食,独一无二的完美造物。
格洛瑞娅沉溺在冰淇淋的丝滑中,仿佛身处无忧无虑的天堂。图克撕扯着香辣脆嫩的鸡翅,感觉自己生出了翅膀,想与大鸟姐姐一同飞翔。
原来黄金时代的人类吃的是这种东西,他们竟然称如此的美食为垃圾食品。
就餐结束的那一刻,他们如梦初醒,恍然若失。
一行人看着桌上的食物残渣意犹未尽。值了,哪怕真有毒也值了。
“吼吼!”
之前的秃顶熊飞奔着撞开大门,在风雪中逃向远方。它逃单了。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大鸟姐姐吐出硝烟,将枪口收回了喙中。
两台人偶抬起头部中弹的顾客,将它拖回店里。它说要用自己的毛付钱,它食言了。
人偶打开胸腔,取出一把推子,将秃顶熊背后的白毛剃干净收集起来,再将尸体扔回了雪地里。
没过多久,尸体融化在雪地里,像是被地面吸收了。
————————
“总结一下现在的线索。
就餐一定要付钱。血液不足就得用毛发,即其他血肉支付。
10%的血液,大约相当于...90卢布。”
一行人相差不多。因为能力阶位高,伊拉的“存款”要多些。格洛瑞娅则最少,同比只值70卢布左右。
“穿着玩偶服的怪人有三个。大鸟姐姐,汉堡小偷,奶昔老哥。
它们可能都有一定的杀伤能力,会在客人违反规则时发动攻击。”
大鸟姐姐那一枪的威力要超过常规的狙击枪,秃顶熊的死状相当惨烈。
“店长普希金先生情况不明。克莱丽斯说确实曾有个叫普希金的诗人,但在中年时期就去世了。
他是这里唯一的人形生物,但目前没有和我们沟通的意愿。
机械人偶有无攻击性暂时不知道。”
狄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带格子的卡片,上面暂时一个印章都没有。这是出店时人偶发给他的。
“最忠实的顾客将获得麦当劳叔叔的邀请,在店长带领下参观他们的美味工厂,可以带两个同伴。
回归现实的裂隙,很可能要靠这张卡片。
每次就餐得打卡特定的几类餐品才能获得印章,我算了一下至少要11卢布。盖满十次才能获得邀请。”
五个人至少要两张卡片220卢布,如果找到了失踪者可能要更多。
六位失踪者到现在都没什么线索。按说他们用地狱物质抵抗扭曲后,外形在白熊群里十分显眼,如果失踪者在排队的熊群里早该注意到了。
可能他们已经先一步前往“美味工厂”,也可能是被大鸟姐姐枪毙了。谁知道呢。
“A方案,我们从外部试探更多的规则,店长和店员的逻辑,寻找美味工厂的位置。”
“B方案,老老实实地吃东西打卡,盖满章等着被邀请。”
很快,A方案一致通过。他们需要更多讯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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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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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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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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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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