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她才意识到,这眼珠子的主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鬼,而是一条流浪狗。
现在人活着艰难,狗活着更难。
然而大杂院附近总有那么几条狗出没。
也不是没有人打过这些狗的主意,可惜,这群流浪狗精明的很,根本就不上套。
楚云刚来的时候,买过二斤杂合面,蒸成窝窝头以后,发现难以下咽,就瞅机会丢给了几条狗子。
她可是没想到,狗子就这么在她家房檐底下安家了。
眼瞅着大黄狗摇着尾巴就往自己身边凑,楚云赶忙冲它嘘了一声。
万一狗叫起来,惊动了街坊邻居,可就坏了她的大计。
没想到这狗真精,看到楚云的动作,竟然真的回去卧下了。
楚云轻手轻脚出了院子。
偶尔有几盏路灯还亮着,昏黄的光线照不了多少路,反而让人觉得害怕。
经历了末世的生活,楚云倒是没什么可怕的。
她专挑没人的小巷子走,很快就到了楚家居住的地方。
严格的说,这也是个大杂院,不过,住的人要比东寺街少一些。
人们都在酣睡,楚云走到自家门口,惊讶的发现,门口有不少破碎的瓷片。
她略微想一想,就笑了。
吴晓辉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她这里受了气,肯定要从楚父身上讨回来。
看这样子,吴晓辉已经带着人来闹过了。
这样最好,等楚父和楚大哥出了事,人们一准会怀疑到吴晓辉身上。
楚家门口台阶略高,这地方是各家各户重点维护的位置。
尤其是这寒冬腊月,绝对不能有水,否则刚从屋里出来,只要踩上冰块,一准摔个大马趴。
楚云熟门熟路进了厨房,找到水瓢,往台阶上泼了两瓢水。
就静静等着成效了。
这水很快就结成了冰,锃光瓦亮。
楚云也没走,就在旁边躲着。
万一楚家父子摔不残,她还得补刀不是?
快天亮的时候,楚父房间灯亮了。
楚云听到他在屋子里嚷嚷,“老大,快起床,今天得去找那死丫头的麻烦。”
楚大哥迷迷糊糊答应一声,屋里的灯也亮了起来。
堂屋门吱呀一声开了,楚父从里边走出来,还在美滋滋盘算,“吴厂长可是说了,不管咱们怎么闹,只要让那死丫头低头,
他就不让咱们退彩礼,还要再给咱们二十万。”
话说到这里,楚父就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控制不住朝前飞扑出去。
然后结结实实摔倒了冷硬的地面上。
“怎么了?”
“我的腿”
“哎呦”
“啪”
楚大哥追出来,也摔倒在地上。
这下子,父子俩成了难兄难弟,都趴在地上大呼小叫。ωωω.χΙυΜЬ.Cǒm
台阶本身就比地面高,从台阶上摔下去,腿不可能不断。
看到一切都跟自己预料到的一样,楚云这才悄悄离开。
不是想闹事吗?
那得能动弹才行。
现在楚家父子断了腿,楚母还在学习班,应该是没人再来找麻烦了。
回去的时候一切顺利,有些人家已经亮起了灯火,不过街上和院子里还没有人。
大黄狗依旧在房檐底下趴着,看到楚云,就激动的摇尾巴。
末世没有狗。
楚云弯腰,摸了摸大黄狗的脑袋,毛茸茸的,还有些凉。
她想了想,进屋拿了块剩干粮给了狗,“快藏起来,人要出来了。”
大黄狗叼起干粮,摇摇尾巴跑了。
楚云点亮了油灯,通开炉子做饭,期间,还跑到水井边上接了一桶水。
街坊邻居都是刚刚从家里出来,看到楚云在忙碌,也同样以为她刚睡醒。
杂技团管早饭,楚云决定省一顿,简单清洗过后,就出门了。
食堂里亮着电灯,已经有人端着碗在排队了。
满屋都是食物的香气,还混合着热气,冰冷的身体一下子就暖乎过来。
早饭是棒子面粥,咸菜,和小米面窝窝头。
同样是杂粮,食堂的杂粮就特别的新鲜,吃起来很香,楚云喝了两碗粥,这才放下筷子。
吃饱了有劲,她练功从不吝啬力气。
经过这两天,楚云算是看明白了,想好好的活下去,靠的是本事。
如果她没有空间,早就饿死了。
如果她不会杂技,不是杂技团的成员,那顾团长也不会护着她。
所以归根结底,本事才是一个人的底气。
上午十点多钟,顾团长召集大家伙开了个会。
主要是关于汇报表演的节目。
“大家都是带着绝活进来的,
不过,通过我们这几天的观察,还是发现了缺点和不足。
有些节目太老旧,得翻新,
还有些节目难度不够,需要大家进一步改进,
大家不要觉得麻烦,我可以给大家透个底,
这次汇报演出可不是一般的演出,这可是决定我们杂技团前途命运的一场演出。
所以大家务必提高重视,把精气神都拿出来,明白吗?”
杂耍艺人都会看人脸色,看顾遥说的如此郑重,都振作起精神,“明白。”
顾遥点头,接下来,刘副团长发言,她说了一件跟大家切实相关的事情,考虑到有些新同志的实际情况,特地把发工资的时间提前。
跟着工资一起发的,还有这个季度的福利,主要包括服装和副食品。
这可是关乎大家伙的切身利益,刘副团长话音刚落,会场里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楚云也跟着鼓掌,鼓着鼓着,她猛然想起,昨天顾团长一个劲盯着她的脚看。
趁着别人不注意,楚云低头看了看。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新做的,虽然是粗布棉袄,不过暖和。
棉鞋还没来得及置办,脚上这一双是以前的。
棉鞋很破旧,还破了洞,一看就不暖和。
楚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脚丫藏了起来。
吃过了午饭,大家都没有休息,又热火朝天在会计室门口排起了队。
现在发放的是实物工资,新来的都一样,每人120斤小米,再加上一双棉鞋,一件棉大衣。
这点东西难不住汉子们,他们背一袋粮,把棉鞋挂脖子上就能走路。
楚云可不行,她还没有这袋粮食重呢。
就在姑娘们发愁的时候,刘副团长来了,她说拿不动没关系,等到下班以后,食堂的人可以骑着三轮车,帮着大家伙送到家。
楚云这才放心,她领到了合脚的新棉鞋,大衣也很暖和,心里正热乎呢。
所以下午练习的时候,就用心琢磨起来,该怎样改进自己的节目。
楚云基本功扎实,她想在绳技中,把顶碗的技巧结合进去,没想到,刚把碗顶起来,就被人给掀下去了。
这不是故意找茬吗?
楚云很生气,立刻撒手,从绳子上跳了下来。
谁这么不长眼,在别人练功的时候瞎捣蛋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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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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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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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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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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