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复活?
不可能啊,不要说这小子只是一个小小的阴差,就是城隍府来了,也不可能让死人活过来,这不是乱了规矩?”
他绕开地上的呕吐物,靠近观察,而当架子床上的死人缓缓坐起来时,黑袍道士脸上慢慢变化出一丝惊讶:
“啊这!”
死者肌肤上,依然散发着死人的青灰,肿胀,且不均匀,面目衰败阴冷,表现出一种很恐怖的画面,用许多女人的话来说,这叫:
死相~
“我明白了,
身体里残余的灵性被聚集起来,支撑死者短暂活动,连最低等的尸变都谈不上,这简直是艺术品。”
黑袍道士自言自语着,眼里慢慢露出了陶醉和欣赏之色,仿佛是在观赏美女或者美食:“天才般的手法,绝无仅有的思路!
既不是复活,也没有变成僵尸,
避免坏了规矩,又不会令死者狂性大发无法控制!
‘执法者’大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实在是……”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黑袍道士几乎要鼓掌了:“太精彩了!太鲜活了!”
但他只欣赏了片刻,
便退回太平间的角落,
作为半个同行,他不愿意打扰这场完美的表演。
周盐同样望着艰难下床的死者。
感觉有些奇妙。
刚刚周盐拍了两下这位仁兄的时候,使用了“点化术”,想让死人……开口!
旋即,他就感觉到,自己和这位死者,建立了某种奇妙的联系,二者之间,好像连通了一座看不见的桥梁。
然后,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正像是单向行驶的汽车一样,从自己身体里顺着桥梁流进死者的身体。
接着死者就……苏醒了。
他僵硬的起床,下床,看向周盐:“我想骂他很久了,兄弟,谢了!”
周盐点点头,示意不客气,你继续。
“好的。”
死者走到王主任身边,
愣了愣,
回到床上,“真晦气,晕了。”
“……”周盐。
死者躺好:“说起来很奇怪,我感觉你在浇灌我,你注入的东西好像在滋润我的身体,很热,很润,我感觉很舒服。”
“你的说法很容易让人误会。”周盐。wWW.ΧìǔΜЬ.CǒΜ
“但我感觉你快用完了,它变少了,而且断断续续,一突一突的,感觉很快就要一滴都没有了。”
“……”周盐。
“总之还是谢谢你,兄弟,至少我很爽。”
“……”
“我的意思是,我妈给我治病已经借了不少钱了,还要给他红包,我死之前就想骂他,你替我圆了这个愿望。”
“那就好,”周盐点点头,“对了,为什么你的床价标签上,没有名字?”
死者:“给只会出场一次的角色起名字,是件很麻烦的事。”
“好的,”周盐,“你可以休息了。”
“噗通。”
死者头磕在床板上,一动不动。
二者之间连接的透明天桥,应声而断,周盐喘了口气,虚弱的靠在停尸床前。
眼前,王主任身上慢慢飘起一层金光。
“佛缘: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在天街阴差的感化下,秦城一附院的王主任从今天开始,依然不会是一位真正的白衣天使,不过被鬼吓破胆的他,以后至少会是一位不收红包的‘好医生’。
佛缘数:壹佰。”
周盐手中缓缓出现佛缘圆满获得的结果:一只红包,红包里的每一张钞票,都印着形色,神态都不相同的人脸,有母亲,有儿子,有老婆,有丈夫。
“无愧于心利是。”
钞票哗啦啦飞出,红包自动燃烧,周盐吸入燃烧后的纸灰。
做事无愧于心,做人百邪不侵,这是红包内人脸的祝福。
旁边的黑袍道士扶起地上的王主任,叹了口气:
“天街的和尚不好惹啊。”
王主任这个时候已经幽幽醒来,看着周盐的眼神已经带着敬畏。
……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了,周盐坐在出租车上,旁边的女鬼表情清冷,但眼睛一直偷瞄周盐。
白大褂下面,
阴气止不住的溢散到空气里。
“你刚刚,很厉害。”
“嗯。”
周盐闭着眼睛,没心思搭话。
太平间使用的那一次点化术,有副作用。
他现在,很虚。
小说里使用法术,都会消耗斗气或者真气。
这点化术也不知道消耗的什么,抽的他的后腰隐隐作痛,有种肾透支的错觉,这玩意儿用多了不会肾亏吧?
而女鬼姚诗诗,则重新沉默下去,然后眼睛看向前方,尽量装出一副清冷不在意的样子,只是两条销魂的长腿忍不住夹在一起。
她身上的阴气,有些抑制不住。
至于原因,她已经知道了。
自己身旁的执法者大人头顶、双肩三盏阳火旺的不可思议。
这很不正常。
普通人身上的阳火相当于煤油灯大小的火苗。
民间传说走夜路遇到鬼,不要回头,容易吹灭肩上的阳火,见鬼。
就是这个道理。
而修炼者身上,阳火则隐没体内,无法察觉。
但像周盐身上这么大的,姚诗诗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因为周盐点燃了“问心无愧利是”,相当于将他本身的体质根骨进行了一次完全的改变。
如果把阳火比作发动机的话,人本身的体质就相当于燃料。
一具百邪不侵的身体,阳火有多旺?
用星爷的话说,有一层楼那么旺!
这样一具身体散发出的阳气,对姚诗诗这种阴物,刺激有多大?
有一层楼那么大!
以至于出租车停在天街路口时,
“见鬼了,六月份冷成这样子?”
车窗泛起白雾,司机冷的打了个哆嗦,赶忙把暖气打开。
“多少钱?”
周盐睁开眼睛,呼出一口白气,他阳火旺盛,百邪不侵,自然不觉得冷。
“三十二块半,你给三十二。”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很巧,是早上拉他们过来的司机,有很多出租车经常在医院门口拉客,一天碰到两次也不稀奇,周盐从红包里抽出一百块冥币,“不用找了。”
“哟,您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
下午去医院时,是姚诗诗付的钱,
活人,怎么可能看见女鬼,并收下其打车费。
司机愣了一下,接过冥币笑道:“好嘞,您慢走。”
周盐下车,女鬼跟在后面,突然拉了拉周盐:“执法者大人,那个人,是不是在酒驾?”
周盐抬头,正好看见一辆红色敞篷轿车从路口驶来,车上是位戴着大墨镜涂口红的漂亮女人,身上穿着禅衣,手中醉醺醺的握着方向盘和酒瓶,好像还在呕吐。
“好像是酒驾。”
这个时候不出意外的话一般要出意外。
远光灯散发出的白光越发刺眼,
紧接着,就是刺耳的急刹车摩擦声,红色轿车迎面撞上周盐身边的出租车。
“砰!”
戴墨镜的漂亮女人,惊魂未定的下车查看。
然后,从车轮子底下掏出一团白花花的油纸。
满嘴酒气的喊道:“谁这么缺德,
在马路中间,
扎纸车纸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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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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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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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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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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