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如说被困在其中无法逃离。
相应的,宇宙之盏改造了他的身体,不均让他时刻都被极端的饥饿感折磨,还只能通过吞服含有非凡特性的物质来缓解这种饥饿,比如魔药,比如高序列非凡者的血肉,比如神奇物品和它们的衍生物。
就像那件“圆满之杯”中生长出来的血肉,其本身便是由非凡能力催生的物质,自然能满足宇宙之盏的要求。
很有意思的一点是,他发现这些物质能提供的饱腹感和能量,并不取决于其所含非凡特性的多少,而是与其原本的营养价值相关。果然非凡特性守恒定律,和物理学的能量守恒定律并不冲突吗……
顺带一提,“圆满之杯”的强效饱腹效果好像却能无视能量守恒定律,一大杯鲜血就可以保证他几天不饿且精力充沛,所以说物理学在超凡世界还是很尴尬。
当然,寻常的食物依旧能为他的生理活动提供营养和能量,但会导致他的身体剧烈的排异反应,表现在感官上,就是极其的难吃。
以上就是他所翻译完的,前半部分“神谕”的主要内容,虽然伊维尔的赫密斯语水平可以用稀烂来形容,但主要的意思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那张羊皮纸,他将其藏在了床垫里,打算今晚再全部翻译完。
“宇宙之盏啊……”躺在休息室的铁架床上,伊维尔伸出左手遮住眼睛,五指张开,从指缝间窥视着流泻的阳光。
“我只不过是个困于生计的普通人罢了,要它又有什么用呢?”他喃喃道,将手掌覆盖在眼睛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15苏勒的周薪,也只能勉强养活我自己了,哪里还有功夫去操心非凡者和邪神的事情啊……”
我们这样的人,光是活着本身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就在伊维尔昏昏欲睡的时候,玛丽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了起来。
“中午好,伊维尔,抱歉打扰你休息了,但我们的午休时间已经结束了,该开始下午的工作了。”
伊维尔无言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下午一点,刚刚好。
什么资本家狂喜的阴间作息时间表,午休时间基本等于没有,他姜诚自从高中毕业就没再受过这种罪了,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
挠了挠胳膊,伊维尔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嗓音轻软地嘟囔道,“我很抱歉,玛丽。但我昨晚失眠到很晚才睡着,现在真的感觉很困,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看一下柜台,我就睡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玛丽为难地看了看伊维尔,又看了看门外的柜台,最后还是咬着嘴唇说道,
“那好吧,如果只是十分钟的话,到时候请你一定要赶快起来,伊维尔。”
“好的……”
……
[不会很痛的,伊维尔,不会痛的]
……爷爷?
[很快就会结束了,从你开始,我们将洗清之前犯下的罪孽,彻底摆脱祂的控制]
祂……是谁?原初饥饿吗?罪孽又是什么?
……
隐约的叹息声从耳畔传来。
[结束了……是的,我明白了。按照约定,它是你们的了]
一把古朴肃穆的长剑出现在了失落记忆的碎片之中。
[从此以后,我们是我们,你们是你们,道尔顿家族将不会再诞生任何一位非凡者]
[最好如此]
一道冷漠的女声回答道,那是伊维尔永生难忘的声音,它只可能属于一个人。
……
“雅莉希娅·塔玛拉!”伊维尔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又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额头磕在了坚硬的地板上,砸的他有些神志不清,伊维尔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刚想揉揉自己的脑门,手却忽然触到了一行湿热的水痕。
伊维尔怔怔地看着掌心的水渍,热流从眼角汹涌而出,又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臂上。
“怎么了,伊维尔!你没事吧?!”听到休息室内传来的巨响,玛丽慌张地跑进来,屋内的场景瞬间映入了她的眼帘。
颓丧的男人半跪在地上,不停地用手抹着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汹涌的泪水从他的指缝间淌下,浸湿了伊维尔的衣衫。
“伊维尔,你……还好吧?”玛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关心地询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伊维尔没有回应,只是一直沉默地拭着泪水。真奇怪,他的心里并不悲伤,可为何就是忍不住想流泪呢?
姜诚并不知道答案,伊维尔·道尔顿也不知道,或许,人类的泪腺也会得一些奇怪的病吧。
“伊维尔,你别太难过了,只要生活还在继续,什么困难都总有解决的办法,什么痛苦的回忆都会慢慢淡去的……啊我实在是不会安慰人啊!”wWW.ΧìǔΜЬ.CǒΜ
玛丽又尝试着劝了两句,可刚说完自己却有些尴尬了,只好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哭。
又过了三分钟,伊维尔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玛丽开始着急起来。
见他一直没有回应,玛丽犹豫了小半晌,脸颊变得越来越红,最后还是迟疑地走了过去,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身体。
“抱歉伊维尔,请原谅我的失礼,但我的祖父曾经说过,拥抱是最能直接安抚人心灵的方法,”
玛丽红着脸将他虚抱在怀里,尽量减少身体接触面积,动作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一切都会顺利的,时间会抚平所有的创伤……”
没想到伊维尔先生居然这么瘦弱,他究竟都经历过什么呢?抱着伊维尔的身体,玛丽惊异地想到。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伊维尔才渐渐地停止了流泪,他别扭地推了推玛丽的胳膊,后者满面绯红地迅速放开了他。
“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展开,简直尴尬的让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这是在三楼。
“玛丽,我只是,额,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知道的,完全没问题的。”揪着脑后的小辫子,伊维尔尴尬地开口道,
“所以你刚才可以不用管我的……那个,我并不是觉得你的安慰很多余,但做为还没有订婚的女士,还是不要拥抱陌生的男士比较好。”
玛丽羞红了脸,深深地埋着头,用细若蚊呐的声音说道,“十分抱歉,下意识地就这样了……我还是第一次拥抱家人以外的男性……”
“啊,额,感谢你的关心,”伊维尔强行挤出一个微笑,用最直接的方式缓解了尴尬的气氛,“让我们忘掉刚才发生的一切,开始进行下午的工作吧。”
玛丽羞赧地点了点头,随即小步快跑了出去。
尴尬地看着她离开后,伊维尔摸了摸装着“神谕”译文纸片的口袋,又去舆洗室洗了把脸,之后就回到了柜台。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乏善可陈了,下午的顾客也没几个,倒是傍晚的时候陆续来了三位年轻的女士,买的也都是香水和精油之类的化妆品。
伊维尔旁敲侧击地推荐了好久,也没能让她们提起购买美白产品的兴趣,这让他产生了不小的挫败感,不禁怀疑起前世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忽悠能力。
就这样一直待到了晚上,期间伊维尔和玛丽又说了零星的几句话,双方感觉上似乎都已经不在乎中午的事情了。
“明天见,伊维尔。”玛丽大方地微笑着,和这位新来的同事道别。
“明天见。”伊维尔回以微笑,向她挥了挥手,披着红纱般的月光走上了回家的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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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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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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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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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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