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是父亲再次给我们画的一个大饼,可心里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以后父亲能兑现承诺。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父亲的要求。一是出于孝心,在我的潜意识里,帮父亲干活是应该的;二来呢,也是冲父亲画的那个大饼,我也希望付出以后有所回报。
这边倒是答应了父亲,牛二娃也跟着父亲开始在河里捞石头了,这样一来,注定今年又没有收入了。
可眼看我快临盆了,家里却没有钱。我心急啊!
每次一想到去年那阳阳,就是一点小感冒,因为家里没有钱给辜误了,我的心便如刀绞一般难受。今年也这样,家里还是没有钱,若是生了,再像去年那样,我无法再去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
权衡再三,我决定去做引产,不让孩子来这世上跟着我们遭罪。
等到晚上,牛二娃从父亲家回来,我便跟他说了我的打算。
他愣怔怔地看了我半晌,才幽幽说道:“你就那么狠得下心哟,已经这么大了,多可惜呀。”
“那你有钱不?要是有钱我就生下来,好好养着,可你拿不出钱来,如果再像去年那样,娃生病了,你连一块钱的药都买不起,还得要别人送给你,你说,今年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咋办?你说呀!”我心里一阵烦躁,冲他怒吼起来。
牛二娃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是自己的错,没有好好挣钱,没有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才导致我有心理阴影,害怕再去面对养了孩子没有钱治病的窘境,可他又舍不得这孩子,毕竟都快要生了,这万一引产下来是个儿子的话,那不得后悔死呀?xǐυmь.℃òm
牛二娃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我,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做着打算,他不想失去这个孩子,得想办法打消我的念头。为此他想到了我母亲,他希望母亲能阻止我,让我不要再有去引产的念头。
他闷着头,不再跟我理论,任由我念叨够了,累了,他才给我热了洗脚水,让我洗了睡觉。
见他没给我个确切的答复,我也闹得疲倦了,倒头睡了,没再理他。
白天干了一天活,牛二娃也很疲倦了,可一想到我跟他说的话,他心里也很是着急,就担心我哪天跑医院去把孩子给做了。
连夜他又跑回母亲家去了,跟母亲说了我的打算,把母亲也给吓了一大跳。母亲想了想,让牛二娃先回家,这事就交给她来处理,保证不会出事。
第二天吃过早饭,牛二娃前脚刚跟着父亲走了,母亲后脚就来我家了。
刚一迈进门槛,就问我:“我听牛二娃说,你要去引产,是不?”
“嗯!”我点点头应道。
“你咋那么坏德呢?这是一条命呀!自己身上的肉,你就忍得心把他丢了啊?”
“屋头没得钱嘛,我也没有办法哦!”
“一苗草有一苗露水,没得钱就不生了呀?我们以前没得钱,不也把你们几姊妹抚大了!你们这就才一个都怕,那以后咋办?要是一直没得钱就一直不生了?”
“我怕跟去年那样,生了的话,屋头没得钱好艰难哟。”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可能每个都跟去年一样,要是这个娃儿跟你们有缘分呢?说不定将来你们还得享他的福嘞!这要万一真有个啥事,不还有我们吗?你就认定我们不管你们了呀?”
母亲一阵好说歹说,我最终答应了母亲,不再去想引产的事儿了。
见我点头答应了,母亲才放心的离去。
也就是这一小插曲,在女儿十来岁的时候,牛二娃竟把此事跟女儿说了,还说我不要她的,是她外婆保住了她的那条小命的。
为此,女儿还亲自问过我是不是真的,我也跟她如实说了,当时是家里确实没有钱,才想到这样的办法。
从我口中得到证实,女儿恨了我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她慢慢长大了,理解了我当年的无奈,才原谅了我。
而女儿跟她外婆之间的感情却又深了许多。
直到如今,女儿一回去,我母亲对她是言听计从,宠爱的不得了,我女儿对她外公外婆,比对我都好许多倍,有时候竟然好到让我嫉妒的地步。
知道我同意留下孩子,牛二娃也放心了不少,每天任劳任怨地帮着父亲捞石头。
此时,正值旁边一家邻居盖新房。
他家的老房子拆了,用旧料在我们旁边他家的自留地里建新房子,因为没有地方住,夫妻俩就在我们屋子后面靠墙用塑料布搭了一个小棚子先住着。
他家找队里的电工林德明(也就是当初牛二娃跳河时,下河救牛二娃的其中一人)过来帮忙接一个临时照明用的电灯泡,我也想趁此机会让他帮我家接一个灯泡,到时候有娃了,也方便很多。
我将想法跟牛二娃一说,他立马同意了,跑街上买了一节电线,一个灯头和一个灯泡回来,请林德明给帮忙安上。
当年队里的电工不仅负责给村民处理各种拉线、接线,安装电表等等电路问题,还负责收取每家每户每个月的电费并上缴。
看着我家着实穷困,林德明跟牛二娃说,我家每个月只需交一块钱的电费就行了。
我和牛二娃自是感激得不得了,对他是千恩万谢。
就这样,我家点上了电灯,再也不用花钱去供销社里打煤油点灯了。
话说我养的那几只白肉鸡,除了被牛二娃冻感冒死了的那只,其余的五只在我的精心照料下,四只母鸡已经长到有七八斤重了,白得发亮的羽毛,红红的鸡冠,金黄色的爪子,跑起来咚咚的直响,唯一的那只公鸡,长得特别的壮硕,足有十来斤重了。
我每天喂它们的时候,都会让它们在晒场里晒一会儿太阳,溜达一会儿,看着它们,我特别的有成就感,毕竟是自己亲手喂大的,那种自豪感让我很是骄傲。
心里想着,今年坐月子,我自己也养了鸡,足够我坐一个月子吃,不用再上牛二娃母亲那里去抢鸡肉吃了。
有几个同辈分的邻居从晒场边经过,看见我家的这几只鸡,都跟我开玩笑:“雪芳,你今年的鸡罐儿是满满当当的了,你吃个四十天都没问题了。”
我心里特别的自豪,跟他们笑笑回道:“这要等吃到嘴里了才算稳当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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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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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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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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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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