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房总算是有着落了,但是外面这间储藏室的房门被雨水淋坏了,不能用了,需要重新装一道门;门头顶上没有瓦片,也得自己想办法给遮盖一下,不然到了雨季天,屋里会进雨水;由于是闲置房,屋里没有通电;没有水源,用水得要去河边大水井里去挑,遇到天干的时候,还有可能面临井水干涸了,挑不到水煮饭吃的情况;再一个是没地方解手,这生产队里,家家户户都有自家的茅房,而且住户密集,随时都会看见人,在外面解手是不可能的,会遭人唾骂,甚至有可能会被人讹钱。
面对这诸多问题,父亲都一一为我们打算好了。
没有房门,父亲给了一扇家里闲置不用的门;
门头顶上没有瓦片,计划着让牛二娃去附近山上砍几根木头回来搭上,再编一些草席子,拂上去,用泥压紧实即可;
没有电,父亲将家里多年前用的煤油灯给了我们,自己去打点煤油回来,加上就好;
吃水方面,父亲没法解决,因为他们也是从大水井里挑水吃的;
至于上厕所这问题就更简单了,这里距离父母家不远,用不了两分钟就能到,白天可以上父母家去解决,晚上就自己备一个尿桶,早晨起来,到河里涮洗一下就好。
看上去,父亲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有些事情不是按套路来的,也有出现意外的时候。
考虑到我们没有钱,搬家时多少也有些物件儿,请不起大车。父亲便请了队里的张师傅,用他的那辆“485”农用车帮我们拉东西。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剩下就是通知我们搬回来了。
恰逢第二天,张师傅要帮人送货到城里,会经过何家营农场,也就可以把我们顺带捎回来。
时隔一天。
那天午饭后,正欲打算叫上牛二娃去山里砍柴,就听见屋后传来汽车突突的声音,还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对!应该就是这了。”
出于好奇,我和牛二娃同时出了门,想看看是啥人会开着车子到这鬼地方来。
结果让我们太意外了,原来是父亲跟张师傅来接我们了。因为没有来过,父亲都是一路问着找到我们的。当时那种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
张师傅倒好车,父亲下了车。
因为汽车马达的声音有点大,张师傅扯着嗓门儿跟父亲说:“赶紧收拾东西,我送完货就回来!”
父亲大声回应着:“好!我们抓紧时间收拾!”
父亲目送着车子走远了,才回过身来。
“爹!”我和牛二娃异口同声地叫道。
父亲“嗯”一声就跟着我们进了屋。
“爹,你吃饭没有,我先煮点饭给你吃了再收拾!”
“不用煮了,我吃了才来的,赶紧收拾东西,你张表叔,等一会儿就来了,不能耽误他的时间,来了还要等我们!”父亲说。
我们赶紧收拾起来,虽然没有多少东西,破家烂什的,也要费些时间。我负责收拾小家小什的,唯一的大件就是那张老式木床,没有工具,牛二娃找了两块石头,父亲帮忙给床卸了,再将床条子用绳子捆做几捆,搬到路边码好!m.xiumb.com
除了蚕上架用的簇,其余的所有东西都舍不得扔,呼呼啦啦的全塞进蛇皮袋子里,搬到路边堆放着,就等着张师傅的车来了。
很快,便传来了车子马达的突突声,我们都知道是张师傅回来了,父亲、我和牛二娃,我们三人都站在路边等着。
倒车,停车,张师傅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指挥着我们将东西都装进了车后面的货厢里。
装好以后,张师傅叫我和牛二娃站在车厢里,并嘱咐我们一定要抓牢站稳,父亲坐了副驾驶的位置,见一切都好了,张师傅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室里,关上车门,发动车子。
由于道路凹凸不平还比较窄,车速不快。
死死地抓住车厢栏杆,这是我第一次坐这样的车,不免心里有些紧张。
看着渐渐远去的那排低矮的小瓦房,我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五味杂陈。
经过廖大姐家门口时,远远看了高粱红家一眼,院里没有人,近处廖大姐家大门紧闭着,没有人,再经过周万和家的时候,也没看见人影,兴许都到外面干活去了吧!这样想着安慰自己。
心里有些遗憾,走得太匆忙,都没有来得及跟这些好人道一声别,这一走,也许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一阵戚戚然,眼睛有些模糊,心里默默地跟他们一一道声再见。
廖家大姐,罗丽芳大姐,还有王莲姐姐,再见了;高粱红哥哥·····周万和哥哥······再见了!
何家营农场,再见了!
这个给了我温暖,又给了我伤痛的地方,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心里千遍万遍地为那些帮助我的好人们祝福着,祝愿他们一切安康!
终于走完了那一段土路,车子上了公路,速度也越来越快,路两边的行道树飞快地往后逝去。
牛二娃傲骄地站在前面,迎着风,许久没修剪的头发飞舞着,他的脸上写满笑容,也写满了希望。
车子拐过一道山弯,何家营整个没了踪影。
想起了村里那些长舌妇,我的情绪有些低落,背对着风,任凭头发散乱覆盖了我的整个脸。我知道,我这次回去,会遭到许多人的唾弃和嘲笑,可我又没有办法去改变它·······
一路上,思绪凌乱不堪,想象了许多的场景,也想着该怎么样去面对······
可,这都只是我的想象而已,现实有些残酷,那些人的嘲笑声和谩骂声,很多年以后,都会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尤其是那个个头矮矮,跛着脚,爆着牙,凹着嘴唇,瘦骨嶙峋的脸上长着一双铜铃似的大眼睛,走起路来屁股一翘一翘的女人——魏“baibaier”,说的那些话,让我恨了她一辈子。
以至于,前段时间跟父亲打电话时,父亲曾跟我聊起这个女人的下场,我打心底里有些幸灾乐祸,觉得她是因为嘴巴太恶毒,而遭了报应!
如今的她,非常的可怜,老实巴交的男人被她虐待死了;女儿远嫁,不曾回过家;儿子做了上门女婿,还骗她卖了自家的房屋和田地,儿子把钱全部拿走,一分也没给她留下。
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没有地方可去,队里看不过去,给她建了两间活动板房居住,申请了低保和办理了残疾证,虽然能勉强度日,身边终究是没人照顾,如今年岁也大了,再加上年轻时,嘴巴太过恶毒,都没有人搭理她。
父亲跟我说,像她这样,不知道哪天死了,都没人会晓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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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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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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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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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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