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天之后,从咒力微不可知的辅助监督,到维系咒术界结界千年的「天元大人」,几乎所有的咒术师都被卷入这场倾覆式的灾难之中。
当咒术界高层安稳无忧的时候,他们自然再重视不过「天元大人」,毕竟除却对咒术界本身的重要性外,天元大人也几乎代表着咒术界的历史与传承。
可以说,尊重天元大人就代表着尊重咒术界的传统。
但当连自己的咒力都将要失去的时候,就再没人会去顾及这些事情了,包括「星浆体」突然的销声匿迹。
依旧一如往昔的东京咒术高专好像也在这些时日中变得有些陌生,因此变故,本有任务需要执行的低年级的灰原熊他们都已经暂时离开咒术高专了。
五条悟少见的既没有戴那副墨镜,也没有将绷带缠在眼睛上,就那么站在那里,甚至显得有些反常的沉默。
不像风的风自然而然的顺着往日的痕迹漂流而来,不知已经在那存在了多久的常青树在摩挲中掉落了些许叶片,钟离朝那望了一下,听见身后有五条悟的声音传来。
“咒术师的咒力在消失的同时,这个世界上的咒灵也在消失。”
五条悟这么说道,“相比起传统战役来说,咒术师的确只能算是充满了个人英雄主义的单打独斗,即便拥有过再多的同伴,死也还是一个一个的死。”
“但是,假如有人想要自己一个人解决整个咒术界的问题,也未免太逞强了一点吧,钟离老师。”
拥有着六眼的五条悟可谓是世界上最了解咒灵本质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存在了数千年的咒灵,怎么可能毫无缘由的忽然消失?
在咒灵逐渐消失的同时,眼前这个人的身体也正在逐渐崩溃,就好像一直维持的某种平衡忽然被打破了一般,从此无可挽回倏然流逝的生命。琇書網
钟离侧了侧头,微微笑了一下,“的确如此,对于过去的「我」来说,哪怕决定了这么做,想必也会去找寻更为绝佳的方式。”
因为即便是被万众瞩目、无比仰赖的神明大人其实也拥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秘密与情绪,即使这一点他恐怕鲜少在外表露,但存在就是存在,这一点无可更改。
只要还有一线生机,那么以自身的死亡为代价换取胜利就不会是他的选择,昔日的故旧与今时的眷恋搭建成了独属于他的记忆,因而总是会忧心幼鸟离巢是否无法独自飞行。
他希望能够亲自见证那个城市的成长。
“但不必担心,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死亡」不过是过去景象的重现。”钟离回忆着说,“故事说到一半就停止并非什么好习惯,只可惜直到现在,我也依旧无法将这个故事从头到尾讲述给你听。”
“啊。”五条悟带着轻松的笑容说,“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好了,一年,两年,三年,十年,甚至一百年,对钟离老师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吧。”
“还是说,钟离老师想要一些类似于催稿信之类的东西?”
五条悟摸了摸鼻子,口吻既像抱怨又像期待,“虽然我不太喜欢这种文书类型的工作,但如果是钟离老师想要的话,一天写一份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杰的份我也先替他答应了!”
五条悟这次并没有等到钟离的答复。
好像突然之间世界都变得静悄悄的,耳朵能捕捉到的只有亘古不变的风声,不知道是环境变得太过宽阔,还是在那伫立着的人忽然变得过于渺小了。
在这片寂静中,五条悟的声音也轻飘飘的,低的几乎连自己都要忽略过去。
“如果不想死,就活下去啊。不管究竟想要找些什么,又该去哪个世界才能找到,还没开始就放弃,才是最不正确的决定,不是吗。”
“但是如果拒绝我这么做的,正是从前的我自己呢?”钟离说道。
“我并非因失去而做出现在的决定,而是这是我早就应该做出的决定,这是「我」希望我做出的决定。”
在这个时候,五条悟终于获得了从前一直困扰着他的一个问题的答案。
「新来的钟离老师,拥有着由负面情绪构建的身体,可他并非人类,也并非咒灵。」
那么,他究竟是什么呢?
咒灵的消失并不是一场从天而降的意外,而是来自一位早已毁灭的神明的饯别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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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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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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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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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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