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钟离和胡桃等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往生堂的门口。
其余的仪倌已经提前进了往生堂,再次投身于自己的工作之中。还站在外面的人只剩下钟离和胡桃两人。
胡桃隔着很远就看见了陆南,她踮起了脚,很努力地挥着手。
陆南朝着两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等陆南来到了两人身边,他又一时手痒,一抬手想偷偷揉一下胡桃的头,却被已经有所防备的胡桃一歪脑袋,直接躲过。
见自己没成功,陆南也只能干笑了两声,选择性忽视了胡桃幽怨的视线,自顾自地转头看向了正在一旁等着的钟离。
钟离见陆南已经回来了,他也默契地没有多问什么,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懂得都懂……
钟离只是抬起了胳膊,随手将满满一大袋子摩拉的麻袋隔空向陆南抛了过去。
陆南双手一张,稳稳的将沉甸甸的麻袋接住,然后再次利落地扛在了肩头。
对于这个沉甸甸的麻袋,陆南一点也不嫌重。毕竟这份重量是金钱的重量!
对于身无分文的陆南来说,这一袋子摩拉可是很大一笔积蓄!
陆南等人正准备走进往生堂时,突然往生堂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女仪倌小跑向众人,赶到了胡桃的身旁。
陆南定眼一看,原来是之前负责采购物资的女仪倌小月!
“堂主,刚才有飞云商会的人报信,是说他们的人马上就到了。”
“报信的人说,这次是由飞云商会二公子带头。”
飞云商会?没记错的话,飞云商会的二公子好像是行秋吧。
陆南在一旁默默听着,他在自己的记忆里不断搜刮着关键信息。
陆南太熟悉行秋了,在游戏中,行秋作为一个出色的后台副c,是很多队伍中蛮抢手的存在。
在夜阑进卡池前,行秋甚至一度拥有“水神”的称号。
“飞云商会的二公子,待人彬彬有礼,内心颇有侠义,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钟离站在一旁双手抱臂,他以为陆南不认识对方,便对他很是耐心地解释道。
陆南一边听着钟离的话,一边若有所思地揉着下巴。
而在一旁默默听着胡桃,也轻轻点了点头。
“飞云商会的人吗?如果不是私人来信,那应该是那批货要到了。”
“那批货?”听到这话,陆南有点疑惑地看着胡桃。
胡桃一说到这里就笑眯起眼,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可爱又神秘的弧度。
“是啊,是关于上次盗宝团的大订单,那个大姐头今天上午就来下单啦。”
“大姐头很守信哦,她直接下了咱们往生堂半年的营业额!”
胡桃很开心地笑着,脸上两个小巧的酒窝在此刻若隐若现。
“大姐头?”
陆南立刻想起了她,那个在自己往生堂推销员生涯中“主动”和自己签了第一个大订单的存在。
那个大金主!
然后胡桃又犹豫了一下,她小声说道。
“但大姐头也有些奇怪……”
“奇怪?”陆南一挑眉,心中的警惕性瞬间拉升。
“明明是客户,却探头探脑地往里面望了半天,不敢进门。这让好几个仪倌还以为她要偷东西呢。
胡桃说到这里,脸上已经满是担忧地看着陆南。
“她就偏偏站在门口,指名道姓地问陆南你在不在,等她得知你不在后,她乐得嘴都捂不住了……看样子,你俩的过节还挺大的啊。”
“等大姐头交完钱后,她又抱着钱包哭丧着脸,她一会笑一会哭,真是好奇怪的一个人……”
陆南听完胡桃絮絮叨叨,他一时间神情复杂,最终只能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的确……她是挺奇怪的。”
钟离在一旁听完,他也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陆南当然知道那个“大姐头”这一系列反应是怎么回事。
但陆南想了想,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毕竟这可是双方本着平等自愿、互利互惠的原则,双方达成的重大协议!
这条协议绝对公平,绝对公正,绝对民主!
再者,抛开这些不谈。如果当时没有陆南阻拦,盗宝团会对胡桃做出什么事情,他根本不用去想,答案也显而易见。
绝对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一想到这里,陆南就觉得理所应当。他们这群人十分活该,他甚至一直觉得这些惩罚远远不够。
在一旁,胡桃又和小月简单地聊了几句,小月说完就转身走回了往生堂,前往自己的工作岗位。
正当小月刚刚回到往生堂时,陆南突然发现,整条大街都开始微微颤动!
“嗡嗡嗡……”一声声汽笛从远处传来。
三个人疑惑地扭头望去,在距离不远处的街道另一头,竟然出现了一辆辆正发着剧烈轰鸣声,不断冒着黑烟的厚重机器。
街道上的行人都有些诧异,纷纷站在路边围观这些看起来很是古怪的东西。
“这是......”胡桃也有些新奇地望着。
这些不断轰鸣的机器们颇有一种近现代的工业风,每一台是由看起来相当沉重的铁皮与数不清的齿轮构成。铁皮被擦得闪闪发亮,精细的齿轮有序的工作着,机器下方有四个木质车轮则在不断运转,带动着机器整台机器缓缓向前移动。
陆南也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些机器。
这些机器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的光泽,论风格比较接近工业时代,论机器的造型也类似地球的汽车。这在目前的提瓦特大陆都相对少见。
“这些机器,看起来颇有枫丹的风格。”钟离微眯着眼睛望着这些冒着黑烟的机器点评道。
“枫丹?”陆南望着这些机器,喃喃自语道。
这些看起来很像“汽车”的机器冒着轰鸣声,车头喷涌着黑烟。每一台机器的后方都拉着一个同样有四个轮子用来装填货物的车节。在后面的车节已经被装填得满满当当,上面盖着一层灰布遮盖着,不知道里面装着些什么。
这些看起来十分沉重的机器开到了陆南等人眼前,就慢慢停了下来。
突然,每一台机器的车头都被推开了一个小门。
在众人的目光中,车头的小门里面竟陆陆续续走出了一群穿着墨绿色马褂的人。
其中有一个戴眼镜的墨绿色马褂男子,陆南还在游戏里颇为熟悉,那是飞云商会的家丁阿旭!
穿着墨绿色马褂的人们走出来,很是自觉地站在了机器旁边,像是在夹道欢迎,似乎还在等着某个人出来。
在最后,一个穿着蓝黑色长衫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衣衫随风荡漾,看向胡桃等人只是一笑。
是行秋!
“往生堂的各位,别来无恙,你们要的货我带回来了。”
行秋一挥袖子,微微屈身从机器上跳了下来,然后对着胡桃等人笑了笑。
“胡堂主,钟先生,久日未见。敢问这位是?”
“他啊,可是我们往生堂最最最资深的推销员!”胡桃挺起胸膛,伸起胳膊搭着陆南肩膀,朝着行秋轻笑道。m.χIùmЬ.CǒM
钟离见状,也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往生堂的推...推销员。”行秋表情一僵,又马上尴尬不失礼仪地对陆南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这两个词能有什么关系,但胡堂主这么说,那就是吧……
“初次见面,飞云商会,行秋。”行秋抱拳道。
陆南见状,也有模有样地抱拳回礼道:“往生堂,陆南。”
两个人简单地寒暄完,行秋扭过身,走到后面的车节,一把将盖着车节的灰布撤下。
随着那块灰布飘下,车节上被盖住的货物也显露出来,车节中装着满满当当的粗壮原木。
“这次,我是代表着飞云商会。”
“总共十车的却砂木,都是按照胡堂主的嘱托,专门从天遒谷的树林子里运过来的。”
行秋撒开了撤下来的灰布,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有些无奈道。
“这可是往生堂少有的大单子,为了保证运输,我还托我大哥找了一些枫丹的机器运了过来。”
胡桃腼腆地嘿嘿笑道。“哎呀…不愧是咱俩这交情,谢谢啦。”
“待会我请你尝尝我新改良的料理,犒劳你一下啦。”
“你,你的料理?!”行秋脸色微变,嘴唇微颤,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不不,我其实不饿的,感谢胡堂主的一番好意!”
陆南见状,直接在一旁听乐了,果然胡桃的厨艺是真的出了名的“绝”!
行秋巧妙地略过两人话题,很快行秋便指挥着飞云商会的家丁开始卸货。
一棵课巨大的原木被家丁们费力搬下。众人忙着正起劲时,胡桃也回到了往生堂找来了一些仪倌,大家都一起赶过去帮忙。
大家齐心协力地忙了大半天,等到黄昏时分,天色渐渐暗淡时,众人才将整整十车的货卸完。
“呼……”
陆南心满意足拍了拍手,望着眼前高高地堆在地上的原木,心里有一种正冉冉上升的成就感。
因为每一根原木,都是自己的业绩的证明!
行秋也取出一块毛巾,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苦笑道:“忙完了,总算结束飞云商会的任务了。”
行秋不太喜欢现在这种状态,顶着“飞云商会二少爷”的身份会让行秋不太舒服。
"胡堂主,许久未见,作为一名小巷派暗黑打油诗人最近有什么新作品吗?"行秋放下了毛巾,拍散手上的灰尘,扭头好奇问道。
胡桃正分给了陆南一块手帕擦汗,听到这话她扭过头来,表情显得有些苦闷。
“最近我总忙往生堂的事务,还真没什么灵感……”
行秋思索了一下,直接开门见山道:“一岭双溪三四洞?”
胡桃想都没想,直接飞快地回道,“五六七八九十峰。”
“啊?”行秋呆住了,“这算什么?”
这还叫没灵感?
“怎么啦,五六七八九十,朗朗上口,韵律和谐。”
胡桃撅着嘴,挺起胸膛,理直气壮。
“…….”
行秋看着胡桃洋洋得意的神态,只能哑口无言。
————
——
天色渐渐昏暗,等这十车的却砂木卸完后,飞云商会的家丁们也纷纷告辞,陆陆续续地赶回去了。
往生堂也从来就没有加班的规定,堂里的仪倌们一忙完手头的工作,也和胡桃等人一一告别。
不一会,整座往生堂又渐渐变得冷清了下来。
行秋没有跟着飞云商会的家丁们一起离开,他嚷嚷着什么“偷得浮生半日闲”,硬是留在了往生堂。
此时,在往生堂的一处露天的后庭里,陆南陪着胡桃,与坐在一旁的行秋“斗诗”。
行秋与胡桃斗诗,陆南则被强行拉过来坐在中间,充当这场斗诗的评委。
三人围坐在一张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石制圆桌旁。胡桃行秋各坐两边,陆南位居中间。
行秋文采飞扬,他张口就能吟诗,随口就是一句对仗工整的优美诗句。
面对行秋的激烈攻势,胡桃也丝毫不落下风,她善于“乱拳打死老师傅”,总能用巧思与怪词还以颜色。
胡桃接的诗十分通俗易懂,读起来却古怪里还透着韵律,甚至比寻常诗词还要朗朗上口。
瞧着两人针尖对麦芒,斗起诗来棋逢对手,各有千秋。
陆南坐在中间,听得……十分哭笑不得。
这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陆南坐在中间苦笑不停,胡桃和行秋两个人斗起诗来却愈发燃起了斗志。
陆南摇了摇头。于是他面带着笑意,在石桌上摊开了一份泛着黄色的生宣,拿着一根镶嵌着石珀的岩笔……
他打算记录下来两人作出的每一首诗句。
古风典雅的后庭里,一位是颇有侠义的富家公子,一个是戴着乾坤泰卦帽的活泼少女,一个身穿清秀白衣的年轻少年……
在黄昏的时光中,三个人的欢声笑语就如同庭中的秋叶一般,飘飘落落地洒满往生堂的整个后庭。
在不远处,钟离拎着鸟笼站在后庭的一侧,不知是不是眼前的一幕触动了他的某些回忆……
他立在原地,望着眼前的一幕默然无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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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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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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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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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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